第4章
沒有那一紙名分也好,她不需要和秦景堯做任何分割,只需要抱着自己的婚紗向外走去。
可當她真的邁出腳時,秦景堯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男人的力度大到差點捏碎她的手腕,怒火在秦景堯眉宇間燃燒。
“兩不相欠?我們這麼多年的情分你和我兩不相欠?”
秦景堯像是被點燃了一般,“兩不相欠你懷裏怎麼還抱着我送的婚紗?”
“來人,把婚紗剪了。”他毫不留情地下令。
傭人聽令,上前來就要搶過婚紗。
方茴心髒一緊,抱緊着婚紗不放:“秦景堯!這是你省吃儉用半年送我的!”
秦時若也上前來勸:“景堯,別沖動!婚紗剪壞了就無法復原了!”
“剪得越碎越好,一根絲都別讓她帶走!”
方茴千瘡百孔的心在傭人將她雙手拉開搶走婚紗這一刻。
徹底碎成灰燼。
和那件她視如珍寶的婚紗一起,散成空中飛絮。
眼淚模糊了剪刀劃開布料的場景,也模糊了秦景堯的身影。
轉身那一刻,她笑着讓眼淚留下。
一根絲都沒帶走,離開了秦家。
出門時連鞋都沒穿,方茴赤着腳走出別墅區時,雙腳已經被磨出鮮血。
她回到和秦景堯當平民時曾租過的房子,後來秦景堯買了下來當做紀念。
可剛到門口就發現一堆工人在換鎖,還有人把房子裏的東西都拿出來拋進火盆裏燒。
她眼尖看見了其中亡父亡母的照片,不顧火焰撲過去拿照片。
卻被工人蠻橫地推開。
“別在這礙事,這是秦少爺的房子,人家已經吩咐了裏面的東西要燒得灰都不剩。”
方茴心急如焚,不顧阻擋,再次撲到火盆前徒手伸進去拿照片。
火舌裹着手掌燒出一片灼痛,最後攥出來的只是一角照片殘影。
父母親的樣子她徹底看不到了。
火燃燒得太快,人心也變得太快。
蝸居出租屋時,被烤紅薯燙到手指都要心疼她好半天的秦景堯。
現在連最後一絲念想都不給她留。
從小一起長大,他最知孤兒身份給自己帶來的傷痛。
也最知,她究竟有多麼在乎,多麼想念自己的父母。
越來越多的東西被搬出房間。
生日賀卡,圍巾,他們暢想過的未來孩子的畫像......
眼睛要像方茴,嘴唇要像秦景堯,臉型要結合父母親的優點......
隨着最後一件物品被燃燒殆盡,工人接起一個電話。
秦景堯的聲音傳來:“是不是有一個女孩過來了?”
方茴看向工人的手機。
下一句話將她殘存的最後一絲希冀碾碎。
“當着她的面燒這些,告訴她,兩不相欠就要幹幹淨淨。”
一片灰燼中,真是好幹淨。
和秦景堯有關的一切都成了灰。
方茴不再留念這個出租屋,轉而找了一間廉價青旅,8個人住一間房。
秦景堯給她的副卡她都沒帶走,但她自己還有曾經和秦景堯一起打工時攢的一筆錢。
數目不夠卻夠她暫時喘息找工作。
當年她也曾有工作,如果不是後來跟着秦景堯回秦家,礙着所謂不能拋頭露面的約束,她並不會依附秦景堯。
方茴很快重新找到一份設計助理的工作,盡管只是助理,薪水也微薄,但夠她獨自立足了。
而這幾天,秦景堯似乎真的跟她斷得幹淨,沒有任何消息。
好像前半生跟秦家有關的一切都像一場夢。
可是秦家的消息她不主動找,同屋的室友們卻每天都在暢聊。
“天哪,財經新聞上這秦家少爺這什麼神顏啊,去娛樂圈當頂流也不爲過吧。”
“他老婆是不是他的繼妹?也好漂亮啊,一看就是高貴名媛,氣質吊打所有女明星。”
“怎麼會有這麼般配的一對?嗑死我了!”
財經新聞播報秦景堯投資獲利成首富,新聞切片裏他和秦時若共同出席慈善晚宴,貴氣非凡。
被記者采訪婚姻的保鮮秘訣時,兩個人極有默契地甜蜜對視。
彈幕全在刷【真夫妻就是好嗑】,祝福淹沒了屏幕。
方茴被室友拉着討論,也想跟着附和,那句“真夫妻就是好嗑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背過身去,才發現自己仍然會流淚。
是啊,領了證可以一起上新聞的才是真夫妻。
只是共同相伴過二十幾年,舉辦過199次新娘被潑油漆的婚禮,什麼也不算。
方茴強壓着心緒,強迫自己全身心投入工作。
等第一筆薪水發下來,她就可以獨自租個單間。
可剛上班第一周,她把自己設計稿交上去的當天。
主管拿着一沓文件過來,對着方茴的臉狠狠砸下來。
“方茴!你連秦小姐的設計都敢抄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