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第二天一早，雨停了。

表姐從床上爬起來，一聲不吭，手腕上有一圈烏青的指痕。

她避開我的目光，也不和外婆說話，只是默默地坐在灶台邊，盯着跳動的火苗。

外婆想說點什麼，但看着表姐陰沉的臉，最終只是嘆了口氣。

吃早飯的時候，表姐突然放下碗筷，說：“屋裏還是悶，我出去走走。”

她沒等我們回應，就徑直走出了院子。

我對外婆說：“外婆，表姐她......是不是還在生氣？”

外婆的臉色也凝重起來，她朝着屋裏我們睡覺的房間看了一眼，壓低聲音對我說：

“阿遙，你記住，今晚不管發生什麼，都別出聲，躲在自己房間裏。”

還沒等我細問，院門就被人砰的一腳踹開。

三公帶着幾個村裏的壯漢，氣勢洶洶地沖了進來。

“有人告發，說你私藏邪物，壞了村裏的規矩！”

“周婆子，是你自己交出來，還是我們動手搜？”

外婆的身體一僵，她猛地扭頭望向院門口。

只見剛才說出門走走的表姐，正站在人群後面，面無表情地看着屋裏。

那一瞬間，外婆什麼都明白了。

三公板着臉，指着外婆：“綁起來！”

話音未落，兩個漢子就用麻繩把外婆捆了個結實。

三公冷冷地說：“村裏的規矩，家家戶戶都得幹幹淨淨！周婆子，你這壓魂錢是哪來的？”

外婆梗着脖子，一句話不說。

三公皺起眉：“周婆子，只要你交代清楚這東西的來路，我就饒你這一回。”

外婆眯起眼，突然笑了：“三公，你急什麼？又不是拿了你家的東西。”

外婆話音一落，周圍的村民都開始竊竊私語。

三公的臉沉了下來，明顯動了怒：“周婆子，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他打了個手勢，邊上的幾個村民立馬上前捆住了外婆。

我嚇得大哭，想沖過去，卻被另一個村民攔住。

混亂中，外婆被推搡着往外走，經過我身邊時，她用只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飛快地說：

“阿遙，別哭！等戌時，去找村東頭的瞎眼張婆要三根引魂香！天黑透了，帶香去祠堂門口燒掉！記住，路上別回頭，別出聲！”

我還沒來得及消化這些話，外婆就被人推出了門。

我急得直掉眼淚，表姐站在一旁，涼颼颼地說：“活該，誰讓她不守規矩，昨晚還嚇到我了，就該有這個下場！”

我沖過去，拉住了表姐。

我哭着喊：“你爲什麼要跟三公說！那是我外婆，也是你親外婆啊！”

表姐被我搖得一個踉蹌，甩開我的手，臉上閃過慌亂。

“我......我什麼都沒說，我也不知道他們會來抓人......”

我問她：“外婆拿出壓魂錢是爲了救我們，是爲了救你啊！昨晚要不是她，你可能就被床底下的東西拖走了！”

表姐聽到這話，聲音陡然拔高：“救我？她讓我把手伸進那個鬼地方的時候，她想過我嗎？那只冰冷的手抓住我手腕的時候，你根本不知道有多惡心！她爲什麼不自己去拿？就因爲我不是她從小帶大的，就活該去送死嗎？”

我氣得渾身發抖，扯着她的手都在哆嗦。

表姐一把打開我的手：“再說你憑什麼覺得是我告密，是她自己不守規矩，被發現了。怪得了誰？”

表姐說話的表情很嚇人，握緊了拳頭，像是要打我。

我眼淚唰地流了下來。

表姐板着臉說：“別怪我，是那老太婆先不當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