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整個霍家小院,落針可聞。
姜酒石破天驚的宣言,還在每個人的耳邊回響。
“瘋了!這個姜酒絕對是瘋了!”
“她一個喪門星,還敢嫁給霍團長?她也配?”
“你們剛才沒看見嗎?王家人那樣子……太邪門了!這女人會巫術吧!”
短暫的寂靜後,人群爆發出壓抑不住的議論聲,看向姜酒的眼神充滿了畏懼和排斥。
霍雲霆的母親秦蘭最先反應過來。
她快步沖上前,一把將姜酒推開,護在霍雲霆身前,滿臉警惕。
“姜酒!你別在這裏胡說八道!”
“我們霍家雖然落魄了,但也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秦蘭又氣又急,今天霍家的臉已經丟盡了,現在又被這個“喪門星”纏上,簡直是雪上加霜。
霍振邦也沉着臉走過來,聲音威嚴:“姜酒同志,今天謝謝你解圍,但婚姻大事不是兒戲,請你馬上離開。”
他們寧願兒子一輩子打光棍,也絕不能接受一個名聲狼藉,還懂得“歪門邪道”的女人進門。
這是原則問題。
姜酒被推得一個踉蹌,卻絲毫不見惱怒。
她站穩身子,目光越過霍家父母,直直地看向輪椅上的霍雲霆。
“你呢?你怎麼想?”
她問得直接,甚至帶着一絲逼迫的意味。
霍雲霆終於抬起了眼。
他的視線像兩把鋒利的冰刀,寸寸刮過姜酒的臉。
“你有什麼目的?”
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像被砂紙磨過,每個字都透着徹骨的寒意和戒備。
他不相信天上會掉餡餅。
尤其是在他從雲端跌落泥潭,被全世界拋棄的時候。
這個突然出現,行事詭異的女人,絕對另有所圖。
“我的目的?”
姜酒勾起唇角,笑容明媚又坦蕩。
“很簡單。”
“第一,我需要一個身份,一個靠山,擺脫現在被人欺負的處境。你,霍雲霆,曾經的兵王,哪怕現在殘了,你的身份和霍家的背景,也足夠了。”
“第二,你需要一個妻子,一個能幫你堵住悠悠衆口,還能治好你腿的人。我,姜酒,正好可以。”
她攤開手,說得像一場交易,清晰,直白,不帶任何感情色彩。
“我們各取所需,一場公平交易。”
“治好我的腿?”
霍雲霆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眼底的嘲諷幾乎要溢出來。
“京市最好的骨科專家都說我的神經已經壞死,這輩子都不可能再站起來。”
“你憑什麼?”
他的質問,也是霍家父母的質問。
秦蘭冷笑一聲:“就憑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害人把戲嗎?我們霍家是軍人家庭,不信這些牛鬼蛇神!”
“姜酒,你趕緊走吧,別逼我們叫警衛!”
面對一家人的質疑和驅趕,姜酒臉上的笑容沒有絲毫變化。
她忽然伸出手,指向院角一株因爲缺水而有些蔫巴的月季花。
“看着那。”
衆人下意識地順着她的手指看去。
姜酒從隨身的口袋裏摸出一把小巧的銀質小刀,毫不猶豫地在自己食指指尖劃了一下。
一滴殷紅的血珠,冒了出來。
那血珠,顏色比常人鮮紅,甚至在陽光下隱隱泛着一絲奇異的金色光澤。
她走到那株月季花前,將那滴血珠輕輕滴落在花根的土壤裏。
做完這一切,她退後幾步,好整以暇地看着衆人。
“這……”
秦蘭和霍振邦都覺得她神神叨叨,不可理喻。
霍雲霆的眉頭也皺得死緊,他完全無法理解這個女人的行爲。
然而,下一秒。
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
那株原本耷拉着葉子的月季,仿佛被注入了什麼神奇的生命力。
它的葉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舒展開來。
原本有些枯黃的邊緣,竟然漸漸泛起了健康的綠色。
其中一個最小的花苞,甚至微微顫動了一下,似乎有了要綻放的跡象!
“天啊!”
秦蘭捂住了嘴,滿臉的不可置信。
霍振邦也是瞳孔地震,死死盯着那株突然恢復生機的月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霍雲霆心中的驚濤駭浪,比他們更甚!
這不是幻覺!
這是真實發生在他眼前的事!
這滴血……竟然能讓植物起死回生?
那是不是意味着……
他的心裏,那片早已死寂的荒原,第一次被投進了一絲微弱的光。
姜酒滿意地看着他們的反應,緩緩開口。
“我來自苗疆,我懂的不是巫術,是醫術,是你們不了解的苗醫。”
“我的血,能解百毒,也能活死人,肉白骨。”
她頓了頓,目光再次鎖定霍雲霆。
“你的腿,神經受損,在西醫看來是絕症。但在我們苗醫看來,不過是經脈堵塞,神經陷入沉睡。”
“我有至少三種方法,可以重新喚醒它。”
她的話,每一個字,都像重錘,狠狠砸在霍雲霆的心上。
他放在輪椅扶手上的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希望,這個他早已不敢奢望的詞,像一株瘋狂生長的藤蔓,瞬間纏住了他的心髒。
可是……理智又在瘋狂叫囂。
這太荒謬了!
太匪夷所思了!
他怎麼能把自己的未來,賭在一個來路不明、行爲詭異的女人身上?
萬一她是騙子,萬一她有更大的陰謀呢?
霍雲霆的內心在天人交戰,臉上陰晴不定。
姜酒看穿了他的掙扎和疑慮。
她不急不躁,又拋出了一個重磅炸彈。
“我知道你不信我。”
“這樣吧。”
她伸出三根纖細的手指。
“給我三天時間。”
“這三天,我住進霍家,作爲你的‘未婚妻’。你給我提供一個住處和一日三餐,我爲你進行第一次治療。”
“三天後,如果你的腿沒有一絲一毫的起色,我立刻滾出霍家,從此再不踏入半步,今天的話,只當我放了個屁。”
“如果……你能感覺到變化,那我們就去打結婚報告。”
“你,敢不敢賭?”
她的眼神充滿了挑釁,像一個高明的賭徒,亮出了自己的底牌,逼着對手下注。
整個院子,再次陷入了寂靜。
秦蘭和霍振邦都看向自己的兒子,他們無法替他做這個決定。
這個賭注太大了。
贏了,或許能重獲新生。
輸了,不過是回到原點,再多一樁笑料。
霍雲霆死死地盯着姜酒,仿佛要將她看穿。
這個女人,自信,張揚,神秘,危險。
她像一團燃燒的火焰,要將他這塊萬年寒冰也燒融。
良久。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霍雲霆緊繃的下顎動了動。
他從牙縫裏,擠出了一個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