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泡只有15瓦,光線昏黃,帶着股陳舊的暖意。
霍野背對着夏清坐在條凳上。
衣服剝落。
那不是背,是戰場。
刀疤像蜈蚣一樣盤踞在肩胛,彈孔愈合後的凹陷處皮膚發白,腰側還有一大片被烈火燎過的暗紅增生。
縱橫交錯,觸目驚心。
夏清原本想調侃兩句的話,堵在了嗓子眼。
她指尖微涼,落在男人脊柱兩側的豎脊肌上。
手下的觸感不對。
硬。
不是常年鍛煉出來的肌肉緊實,而是一種病態的板結。
哪怕屋裏生了爐子,霍野的皮肉溫度依舊低得嚇人,摸上去像是在摸一塊剛從雪窩子裏刨出來的生鐵。
“這就是你說的老毛病?”
夏清聲音冷了下去,眉頭死死擰着:“寒氣入骨,經絡淤堵。霍團長,你這身骨頭是不是打算用到三十歲就報廢?”
這哪是訓練傷。
分明是在極寒環境下受了重創,沒養好就又去拼命,寒毒把底子都掏空了。
霍野垂着頭,沒吭聲。
他也沒法解釋。
那些年邊境線上趴冰臥雪,能活下來就是賺的,哪顧得上疼不疼。
“忍着。”
夏清沒再廢話。
她轉身去拿搪瓷盆,意念微動。
一股無色無味的靈泉水悄無聲息地融入熱水中。
又從那個只有她能看見的空間格子裏,摸出一小瓶褐色的藥油。
那是她上輩子用六十多種活血化瘀的藥材熬出來的,專治這種陳年舊疾。
藥油倒在掌心。
雙手快速搓動,直到掌心發燙。
“啪。”
夏清一巴掌貼上霍野的後腰。
霍野渾身一震,背部肌肉瞬間繃緊,像塊鐵板。
“放鬆。”
夏清低喝一聲,手指卻沒停。
她找準了大椎穴和命門,拇指發力,帶着靈泉水的藥力,狠狠以此爲中心向四周推開。
痛。
那種痛不是皮肉上的,是鑽進骨髓裏的酸脹。
像是有一把燒紅的鈍刀子,正一點點把他骨縫裏的陳年寒冰刮下來。
“唔……”
霍野咬緊了後槽牙,喉嚨深處滾出一聲極沉的悶哼。
汗水瞬間就下來了。
順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頜線,滴答滴答落在水泥地上。
“疼就喊出來,不丟人。”
夏清看着他額角暴起的青筋,手上動作放緩,改爲柔和的揉按。
靈泉水的霸道藥效開始發揮作用。
那股灼燒般的痛感退去後,緊接着涌上來的,是一股難以言喻的暖流。
酥,麻,熱。
像是被溫水煮着,舒服得讓人頭皮發麻。
霍野抓着凳子邊緣的大手因爲用力過度,指節泛白。
不僅是因爲背上的感覺。
更是因爲身後的人。
夏清爲了發力,整個人幾乎貼在他後背上。
隨着推拿的動作,她身體前傾,那股子獨屬於她的幽蘭香氣,混着辛辣的紅花油味道,不要命地往他鼻子裏鑽。
這簡直是刑罰。
也是最頂級的誘惑。
夏清的手軟得不像話,每一下遊走,都在挑動他那根名爲理智的神經。
霍野呼吸亂了。
胸膛劇烈起伏,那雙總是冷靜自持的眼睛裏,此刻燒起了紅血絲。
“這裏,還要通一下。”
夏清沒察覺男人的異樣,她專注於指尖下的那個硬結,大拇指用力一按。
身子也不自覺地往前壓。
柔軟撞上了堅硬。
“夠了!”
霍野嗓音啞得像是含了把沙礫。
他猛地轉身,一把扣住那只還在他背上點火的小手。
天旋地轉。
夏清只覺得眼前一花,整個人就被拽得踉蹌一步,撞進一個滾燙堅硬的懷抱。
後腰抵在書桌邊緣。
退無可退。
霍野雙手撐在她身側,那張極具侵略性的臉逼近,鼻尖幾乎蹭到她的鼻尖。
距離太近了。
近到夏清能數清他顫動的睫毛,能聞到他身上那股子混合着汗水和藥油的強烈雄性氣息。
“媳婦。”
霍野盯着她的唇,眼神暗得嚇人:“火點起來了,你管不管滅?”
他忍到了極限。
身體裏那頭餓了二十八年的野獸,此刻正在叫囂着要沖出牢籠。
夏清心跳漏了一拍。
她仰着頭,看着這個失控的男人。
沒有害怕。
反而覺得……有點帶感。
她嘴角微微勾起,眼尾那抹桃紅豔得勾人,剛想開口逗弄兩句。
滴——!!!
一陣尖銳刺耳的汽車長鳴,陡然在窗外炸響。
直接撕裂了這滿屋的旖旎。
緊接着,是一個高亢、做作,且帶着大功率擴音器效果的女聲,在寒風中嚎開了。
“霍團長!霍野哥!”
“我是夏清啊!我才是你要娶的那個夏清!”
“鄉親們都出來評評理啊!那個不要臉的冒牌貨占了我的窩,睡了我的男人啊!”
“我有證明!我有大伯開的紅頭證明!她是假的!她是破鞋!”
聲音淒厲,穿透力極強。
瞬間傳遍了整個家屬院。
屋內的空氣驟然冷卻。
霍野身形一僵,眼底那團剛燒起來的情欲瞬間熄滅,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令人膽寒的暴戾。
他鬆開夏清,直起身子。
慢條斯理地將敞開的軍襯攏好,手指一顆一顆扣上紐扣。
動作優雅,卻透着一股子殺氣。
“好得很。”
霍野活動了一下脖頸,骨節發出咔咔的脆響。
他轉頭看向窗外,嘴角扯出一抹極其殘忍的弧度。
“千裏送人頭。”
“這份大禮,咱們不收都不合適。”
夏清整理了一下被弄亂的領口,走到窗邊。
她挑開那一角紅布窗簾,居高臨下地看了一眼樓下那個在車燈前撒潑打滾的身影。
眼底閃過一絲戲謔。
“既然戲台子都搭到家門口了。”
夏清回眸,沖着滿身煞氣的霍野嫣然一笑。
那一笑,風情萬種,卻又殺機畢露。
“霍團長,走吧。”
“咱們走,去看猴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