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這裏雖不是皇城腳下那麼繁華,可距離皇城也不過隔了三條街,卻多了些許煙火味。
饒鳴以爲,自家大人專程過來,肯定是爲的看到祁家那位小姐,然而一直走到文通街盡頭,徐宴卿都沒有喊停。
“大人?”饒鳴不解的喊了一聲。
徐宴卿清冷的聲音從簾子後傳來:“走吧。”
饒鳴一頭霧水。
所以?來幹嘛的。
徐宴卿也不知是來做什麼的,等離開文通街,他才品出點味道。
他剛剛在祁家後門注視了會,沒看到板車停放,也沒看到收屍人上門,只有采買的丫鬟和小廝在小門處來來往往的忙碌。
他心下不自覺的,鬆了口氣後,再次恢復成了往日那個一板一眼的少卿大人。
“上朝。”
他手中拿着書卷,那是昨晚整夜工作的匯報總和。
當然,還有新增的。
例如教司坊的罪奴和熾手可熱的沈小將軍,他倒不是棒打鴛鴦,只是制度如此,無視制度律法,就是無視聖上。
哪怕是聖眷正濃的沈將軍。
至於其他的,他暫時不想管。
*
時間回到前一夜。
這一夜,許多人都過的很熱鬧。
先是祁寧枝。
她壓根就沒回祁家......
到了門口後,她不打算像是個鱉一樣,被摁在了自己的小院子裏。
扭頭就帶着彩珍去住了客棧,客棧的錢也很簡單,就拿頭上的首飾換就行。
彩珍一晚上都在問,咱們是再也不回祁家了嗎?
彩珍是發了高燒被扔進她院子的,屁大點的孩子沒人醫治了,講究個自生自滅,沒成想還能囫圇長大,小小的世界只有祁家,長那麼大還是第一次離開祁家,夜不歸宿。
心中忐忑的跟白日裏去芙蓉宴不相上下。
彩珍:“小姐,奴婢怕明天夫人會打死你。”
“沒事,明日暫時沒空打死我。”祁寧枝安撫着,從懷中拿出那塊玉佩,對着燭光看着,這玉佩還是值點錢的。
她本來就是跟長公主客套客套,知道對方看不上她這塊玉牌,見對方沒收,祁寧枝也就沒多說什麼,接着就順勢收了起來。
她又不是腦子出了問題。
回頭真給了,丟掉信物倒是無所謂的事情,畢竟事情已經捅出去了,除非長公主決定大開殺戒。
不應該吧。
她既然都跟男主扯皮了,那所謂的女主光環,高低的要照照她吧,媚男也不會那麼媚的吧,對吧,對吧?這怎麼着也是本女頻小說呢。
祁寧枝心底大聲的嘀咕着,生怕這所謂的世界觀和劇情聽不着。
半晌,沒什麼變化。
她的倒計時還是終止的。
她沒死,那倒計時還是被停住的狀態。
折騰了一天,祁寧枝也是真的困了,看半天沒啥反應,她就洗洗弄弄上了床。
臨睡覺的時候才想着,明天......沈翎會來的吧。
哪怕雙腿打顫,應該也會來的吧。
而在她沉入夢鄉的時候,祁家上下燈火通明!
祁鴻志祁大人,在完周芸娘說的話後,氣的直接一蹦三尺高!和周芸娘狠辣的性子略微不同的是,他就覺得該把人當初直接扔到鄉下去。
好心的養在身邊,居然養成了個禍害。
祁鴻志在正廳內等祁寧枝回來,一口氣等到醜時三刻都沒等到。
他震怒,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巨疼。
無用。
只嚇唬嚇唬了一起熬夜的下人們,他憤恨的沖進房間去找周芸娘。
“反了天了!徹夜不歸,她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我祁家還有這麼多待嫁的姑娘,她這是要拉着祁家一起死啊!”
“也怪你,爲什麼不對她多加管教?但凡你當初對她好上一分,她也不至於會做出如此傷風敗俗之事!”
周芸娘睡的雲裏霧裏。
她本身就對祁寧枝今夜回不回來的事情不抱有期待。
是她,她也不回來。
只是等天亮的,一個沒依仗的姑娘,自然是要回來的,急什麼。
所以她朝着祁鴻志就一陣怒吼輸出:“同我有什麼關系,是你這個老匹夫和你那位好夫人生的!骨子裏就帶的!”
二人吵的不歡而散,而周芸娘的潑辣是早就不僞裝了的,甚至連祁家幾個妾室,她都收拾的熨熨貼貼,只聽她發號施令。
祁鴻志一夜沒睡,等到該上朝了,他吩咐着下人:“若是看見祁......寧枝回來了,直接綁起來!”
下人躊躇了會,問着:“大人,咱們這位小姐長什麼樣子?”
祁鴻志:“......”
祁鴻志他也不知道,他記憶中的女兒,比周芸娘多一點,在他早些年被周芸娘折騰的內宅不得安寧的時候,他就想着自己少時妻子,從而就想到了祁寧枝。
從而他就會狀似無意的閒逛,然後逛到最偏遠的宅子,看着兩個小屁孩,撅着腚在那鏟土。
他以爲是兩個泥巴孩子在玩耍,看了一會就走了,心中對周芸娘就沒那麼討厭了,畢竟起碼,他其他的孩子周芸娘都養的不錯,一個個粉白團子,看着就讓人愉悅。
結果剛轉身,就被一團泥巴砸在了屁股上。
一回頭,倆黑黢黢的丫頭,早就跑了。
祁鴻志收回思緒,怒斥着:“主子長什麼養都不知道,要你何用!”
可是撒氣是沒用的。
偌大的祁家,開始翻找認識祁寧枝長相的下人。
昨天去參加芙蓉宴的母子三人倒是知道,可是這仨怎麼會願意在門口等着。
最後,還是夥房裏扒拉出來的灰撲撲的丫頭,說雖然不認識祁寧枝,不過卻認識彩珍。
“很好,你就在這看着,等看到那倆人,就給我綁起來,一切都我回來後再說,切記,不可以讓夫人知道。”
祁鴻志擔心,祁寧枝落在周芸娘的手上,等他下朝回來,就是一具屍體了。
怎麼着也是自己女兒。
就算是要亂棍打死,肅穆家風,也要等他回來再說!
就在祁鴻志熬了一整夜,帶着這樣的心態去上朝的時候,祁寧枝在柔軟的被褥裏呼哈大睡。
昨天的事情對於主仆二人顯然都是及其大的消耗,直到日上三竿,主仆倆才緩緩醒來。
在客棧裏略微收拾了下。
祁寧枝就帶着彩珍去弄她的‘老本行’。
既然人沒死,那就得搞錢。
畢竟老話說的好,人生最可怕之事,就是人死了錢沒花了,而更可怕之事,是人活着就沒錢花了。
她這個死了娘的小孤女,要是想嫁給沈翎以後日子舒坦一點,除了撕之外,自然就是錢了。
等祁寧枝折騰完回到祁家時,已經正午時分了。
祁家小姐徹夜不歸,祁家似乎沒什麼改變,連派人去尋找都懶得找。
只是剛剛靠近祁家,彩珍就呼聲道:“小姐,夥房裏的那個小花被拽到門口了,她就是一個燒火的丫頭,怎麼會站在主門那裏。”
“認我們的。”祁寧枝從善如流的回答。
彩珍:“......”
“不要覺得無語,雖然的確很無語,親爹,乃至整個祁家,沒人認識自己家的小姐,可這就是事實。”祁寧枝拍拍彩珍,因爲彩珍顯然比她受到的打擊大上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