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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晚，陳子浩的哭聲、吼叫聲、撞牆聲幾乎沒停過。
我爸媽在門外勸了一整夜，嗓子都喊啞了，也沒能讓他好受一分。
第二天早上我出門吃早飯時，客廳已經恢復了整潔。
陳子浩頂着兩個碩大的黑眼圈、雙眼紅腫，失魂落魄地坐在餐桌前。
李娟秀端着一碗粥，心疼地哄着他。
“浩浩，快吃點東西，吃完才有力氣。別想了，不就是一個女人嗎？媽再給你介紹更好的。”
陳子浩見我出來，眼神裏面全是怨毒。
我沒理他，自顧自地盛了碗粥，坐到離他最遠的位置。
“我吃不下！”
陳子浩猛地推開碗，熱粥灑了李娟秀一手。
“都怪她！要不是她昨天不管我，我怎麼會難受一整晚！我今天還有一個重要的項目要談，現在這個樣子怎麼去見客戶！”
李娟秀顧不上被燙紅的手，連忙跟着附和：“對對對，都怪陳子雅！這個死丫頭越來越冷血了，看着自己親哥受罪，一點反應都沒有。”
說完，她轉向我命令道：“陳子雅，你趕緊跟你哥道個歉！”
我喝粥的動作頓了一下。
“我爲什麼要道歉？他失戀是他自己的事，他砸東西也是他自己砸的，他睡不着更是他自己的情緒問題。”
我放下碗看着他們：“跟我有什麼關系？”
“你！”李娟秀氣得手指發抖，“我們是一家人！你怎麼能說出這麼冷血的話！”
“一家人？”我重復了這三個字，覺得有些好笑，“一家人就是我活該替你們承受痛苦，你們就心安理得地享受輕鬆？”
“不然呢？你這能力不就是幹這個的嗎？”陳子浩脫口而出。
這句話讓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我爸陳建城重重地咳嗽了一聲，試圖打圓場。
“小雅，你哥不是那個意思。他就是太難受了才口不擇言。”
我沒說話，只是看着陳子浩，直到他心虛地低下頭。
這就是我的家人。
他們從不認爲我在犧牲，只覺得我在盡本分。
那天，陳子浩還是頂着一副要死的樣子去上班了。
結果可想而知。
他因爲精神恍惚，在項目會議上說錯了好幾個關鍵數據，直接搞砸了公司籌備了近半年的重要項目。
老板當着所有同事的面，把他罵得狗血淋頭。
晚上，他喝得醉醺醺地回來，一進門就沖到我房間門口用力砸門。
“陳子雅！你給我滾出來！都怪你！都怪你害我丟了這麼大的臉！我的獎金、我的晉升，全沒了！”
“你爲什麼不幫我！爲什麼！”
他的聲音裏帶着哭腔，充滿了委屈和不甘。
這是他第一次因爲自己的情緒，付出了如此沉重的代價。
我隔着門板，聽到李娟秀在旁邊小聲安撫他。
“浩浩，別砸了手疼。是小雅不對，媽明天就好好教訓她，讓她知道錯了啊。”
我靠在門上，閉上眼睛。
真好。
痛苦的獨角戲，終於有了第二個演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