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向他求助。
傅凜也只是問我,“爲什麼你總是哭?”
然後一雙長腿跨過我,大步離開。
那一刻,我第一次確切感受到“傅凜是個怪物”的說法是何意。
他對我是那樣的不在意。
可對他的小助理周黎卻是不同。
在周黎面前他像個正常人,有血有肉的正常人。
傅凜曾在一場記者招待會上說,周黎能讓他幹枯的靈魂瘋狂長出血肉。
——“她的出現,讓我感受到陽光是溫暖的,花香是迷人的。”
那天回家,我像個瘋子一樣把家裏砸得稀巴爛。
我問他,“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是要出軌嗎?”
傅凜面色不改。
“出軌?你不該用世俗的眼光,來定義我和周黎的關系。”
說罷,他繼續完成手上的畫作。
畫室裏擺着很多畫稿——都是周黎的畫像。
有她在皺眉、有她在大笑、有她因看電影而感動得熱淚盈眶......
每一筆,都仿佛傾注他全部的溫柔和心血。
我推門離開時,傅凜忽然開口,
“許言歡,你和孩子從來只是我生命中的過客。”
“而周黎是我的靈感源泉,是我藝術創作的核心。”
我忽然停止了所有要和他爭執的想法,只感到極致的疲憊和無力。
原來傅凜不是對誰都情感無能。
只是我不是那個能讓他願意去理解、去遷就的人。
我以爲我的人生已經夠絕望。
沒想到後來,
連我甘願爲之付出一切的兒子,都喊周黎媽媽。
兒子學着他父親,對周黎百般討好吹捧。
“周媽媽,你真漂亮。”
“如果你真的是我媽媽就好了。”
“那個女人就是廢物。”
婆婆也來勸我,告訴我要學會知足。
“傅凜現在是很厲害的大畫家,你嫁給他還有什麼不滿足?”
“他不愛你又怎麼樣?愛能當飯吃嗎?”
......
回憶回籠,我笑了笑,轉身離開。
“再見了,傅先生。”
如果可以,我這一輩子都不想再見到傅凜。
可手腕卻被一股力道攥住。
傅凜盯着我,那雙眼裏都是困惑和茫然。
“你......究竟是因爲什麼?”
“放開。”
我想要掙開,卻無力反抗。
周黎睨我一眼,轉而輕聲哄傅凜,
“阿凜,你先放開她好嗎?”
傅凜卻恍若未聞,眉頭皺得更深。
再開口,依舊是笨拙的表達,
“是因爲上次流產的事?可我、我不是已經給了你一個孩子嗎?”
我氣笑了。
難道我還要感謝他?
我抽回手,冷冷看着傅凜。
“離我遠點。”
傅凜從來沒被我這樣對待過,微微僵住,似乎很不習慣。
周黎挽住傅凜的手,有些無奈,
“言歡姐,你別生氣,阿凜他只是比較單純,不知道怎麼表達自己的想法。”
“你不能總是逼他,阿凜他不是你的附庸。”
傅凜點頭,很是認同周黎的話。
我笑出聲。
真是索然無味啊。
“傅凜,再見吧。”
我揮揮手,大步離開。
傅凜站在原地微動,手指無意識輕顫。
周黎沒察覺不對勁,拉了拉他的手,
“走吧,我的大畫家。”
傅凜愣愣地扭頭去看周黎。
他試圖緩解心中的不適,卻怎麼都無法彌補那點空落落的茫然。
他並非是擅長言談的人,他並不能精準地表達自己的想法。
用他最擅長的領域來解釋——就像他的作品,突然被人毀掉最重要的一筆。
讓他連呼吸都慢了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