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域集團手握多項尖端科技,厲銜青身份敏感,網絡上他的照片並不多,大部分都進行了模糊處理。
但只要親眼見過他,都不會否認他是一個英俊得過分的男人。
一張臉棱角分明,線條冷峻,瞳仁顏色很深,睥睨看人時,習慣帶着傲,眸光銳利如剛開刃的刀鋒。
他卻不是緊繃的,相反,他很放鬆。
迫近一米九的高大身軀靠在真皮辦公椅裏,他的領地,雖有來客,但他顯然並不在意。
西裝外套隨手搭在一旁,他僅着一件黑色襯衫,不系領帶,領口的紐扣也鬆開了兩顆,姿態閒散鬆弛。
如同一頭漫不經心,卻自帶危險屬性的獸。
簪書打量他的同時,他也把簪書認真地納入眼底。
看的時間比她久,看得比她細。
目光從她柔軟的頭發絲,溜過她曲線玲瓏的胸口,滑向白皙細致的腳踝。
每一處細節,皆不放過。
漫長的靜默,連局外人的方瀅都察覺到了怪異。
雖說自家新人妹妹是長得漂亮了點,可愛了點,但以厲銜青的身份,什麼樣的頂級美女沒見過。
投向程簪書的目光,亮得太不正常了。
這種盯法,分明要吃人。
不知過了多久,厲銜青終於像是看夠了,喉間溢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
“方主編?”
被突然點名的方瀅壓根兒就沒想過他會記得住自己,受寵若驚:“呃,是,厲總您吩咐……”
厲銜青的目光自始至終就沒落到過方瀅的身上,而是一直盯着簪書。
薄唇勾起,笑意卻沒透到眼底。
“今天的采訪,我看要不取消吧,我沒心情了。”
方瀅愣住,懷疑自己聽錯。
早就聽說了這位大人物脾性陰晴不定,做事全憑喜惡,可再怎麼說,她們都經過正經預約,來到了這兒,當下關頭他趕她們走,是不是太不尊重人了?
她如果就這樣灰溜溜地空手而歸,這輩子,就別想再在同行面前抬起頭。
方瀅深吸口氣:“厲總,爲了本次采訪,我們作了很用心的準備,您只需要給我們三十分鍾……”
厲銜青的指節在桌面上扣了扣,不響,打斷方瀅的爭取。
“我的時間不是給你浪費的。你的助理,我認爲她很不專業。”
表面在和方瀅說話,厲銜青的眼睛卻一瞬不瞬地盯着簪書,唇邊勾着玩味的笑痕。
一點也不像他所說的,沒心情。
心情可高漲得很。
簪書幾不可見地蹙眉。
沖她來的。
她不過是站在這裏,而已,一句話都還沒說,他怎麼就看出她不專業了?
同樣的疑問,也存在於方瀅心底。
視線不明所以地從簪書臉上掃過,見她安靜地站着,絲毫沒有要爲自己辯解的意思,方瀅默了片刻,自然要維護她帶來的人。
“厲總,小程她剛畢業,來到我們社不久,還是新人,如果她有不專業的地方,請您明示,我回去一定好好糾正她。”
“她盯着我看。”
厲銜青給出答案。
一副老姑娘被占了大便宜的口吻。
簪書抬起眼睫,如果說她剛才偷看歷銜青還有幾分遮掩,如今,清凌凌的眸子迎上他的指控,毫不閃躲。
就說他惡劣吧。
還很小氣。
他的臉登記版權了嗎,不給她看。
她就盯着他看怎麼啦。
今晨夢裏,她還對他這樣那樣了呢。
夢醒後,覺得不痛快,還一邊想着他的臉,想着他的八塊腹肌,想着小厲銜青,一邊做澀澀的事情了呢。
他管得着嗎!
腹誹歸腹誹,簪書面色不變,以清清淡淡的陳述語氣:“嗯,您長得好看。”
“我長得好看你就能盯着我看?你當我是鴨?”
目光在簪書臉上掠了一圈,厲銜青煞有介事地冷笑。
“光天化日,當着你領導的面,你就敢用這種露骨的眼神看我,天黑了你想對我做什麼,我簡直不敢想。”
簪書:“……”
方瀅:“……”
厲銜青三字,名頭太響,簪書今天才正式到雜志社上班,實在不想在方瀅面前暴露過多,引起不必要的猜測。
既然厲銜青表達了對她的不待見,她試探地問:“那我出去?”
厲銜青面色一沉,不說話了。
沒有他的準許,簪書也不敢真的甩臉就走。
除非寰星不想要這次采訪機會。
半晌,厲銜青才慢條斯理地從辦公椅上站起,走向會客區域。
神色依舊不太和悅,然而,是同意她們開始采訪的訊號。
方瀅喜出望外,雖不明白厲銜青剛才爲什麼沖着簪書來了一出,但有錢人嘛,心思哪裏是她們小老百姓能理解的。
只當他浪子行徑,看到小姑娘長得漂亮就想調戲。
厲銜青在主位坐下,眉峰微抬,對她們做了個“請”的手勢。
方瀅在他對面入座,攤開采訪提綱。
簪書開了錄音筆,打開筆記本電腦,把設備搗鼓好,就想在方瀅旁邊坐下。
誰能想到,在簪書落座的前一秒,厲銜青又開始作妖。
他拍了拍他左手邊的位置,對簪書一抬下顎:“小助理,過來,坐這邊。”
簪書緩緩地:“?”
不是。
助理就助理,實在不行,程助理也可,非得加個“小”字。
低沉偏冷感的嗓音,就那麼輕而易舉地,喊出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來。
簪書是拒絕的。
“厲總,這不合適。”
主客有別,她和方瀅一起來訪,留方瀅獨自坐一側,她跑去厲銜青那邊,橫看豎看都很不對勁。
偏偏,厲銜青最擅長不按常理出牌。
“哪裏不合適,你不是喜歡看我嗎,坐近一點,方便你看,不加錢。”
他慷慨地說,神情紆尊降貴。
簪書:“……不用了。”
中國有句古話,不要錢的往往才是最貴的。
她惹不起他。
她臉上敬謝不敏的微表情瞞不過他的眼,厲銜青看着她,薄唇微勾。
“還是說,你還嫌不夠近,要不要我讓你坐我腿上?”
“……”
厲銜青毫無鬆口的意思,繼續耗下去,過了預約的時間段,他後面還有行程,這場采訪不吹也得吹。
方瀅見狀,折衷地勸:“小程,沒事,你就坐厲總那邊吧,離得近,收音好。”
厲銜青微微揚眉,似乎也在佩服方瀅胡謅的本事,贊許道:“要不怎麼說您是主編呢,覺悟就是高。”
將近四十歲的人,被那張人神共憤的俊臉一誇,方瀅感覺自己的心跳居然漏了拍。
回過神來,方瀅有點尷尬,不忘謙虛地糾正:“副的,副的。”
“聽到你副~主編的話了沒,小助理,坐吧。”厲銜青催促。
簪書終於體驗到了傳說中“活人微死”的滋味。
她不是內向的性子。
可惜在不要臉的厲銜青面前,她簡直像個社恐。
在心中嘆了口氣,簪書認命,走到厲銜青身旁坐下。
“厲總,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嗯,從了我就行。”
“……”
打量了陷入自閉的程簪書一會,她人是過來了,可和他之間,仍有一米多的距離。
厲銜青似是不太滿意,思索幾秒,果斷出手。
他將簪書端起來,往他這邊一放。
不是貼着地面把椅子拉過來,而是把簪書連人帶椅,整個端起,穩穩地放到離他更近的地方。
知道他練過,力氣大,但這冷不丁的爆發力,還是把簪書嚇到。
離地的一瞬間,她下意識緊張地抬手,扶住他的手臂。
放穩後,厲銜青垂着頭,眸光從很近的角度掠來。
“趁機占我便宜呢?”
簪書仿佛被火燙着,猛地縮回手。
縮到一半,近似於刻在肌肉裏的記憶,五指握成拳,就想捶他。
關鍵時刻想起了方瀅在場,硬生生刹住,改成用力瞪他。
厲銜青滿意地輕笑。
她終於不再是一副不認識他的冷冰冰模樣。
采訪開始,厲銜青收起輕佻。
進入工作狀態的男人,從容,自信,散發着獨特的魅力。
今天采訪的主題是深域近年的產業布局,從一款他們最新研發的深空探測器切入,內容十分專業,夾雜着很多專業名詞。
簪書是臨時被抓來上陣的,事先做的準備不夠充分,才幾分鍾,她就發現自己完全聽不懂了。
思緒控制不住開始飄忽。
厲銜青的聲音離她很近,低低的,很沉。
偏冷的音色,願意耐着性子哄人時,很好聽,讓她酥酥麻麻。
他身上的味道似有若無地飄過來,還是她以前爲他選的那款。白麝香、雪鬆、香根草,清淡的木質調,隱隱約約,像冬日裏下着暴雪的曠野。
很適合他。
聞着令她心安。
不知什麼時候,連簪書自己也沒意識到,她敲擊鍵盤做記錄的速度慢了下來,側着腦袋,失神地盯着厲銜青看。
看他骨相優越的側臉。
看他說話時滾動的鋒利喉結。
看他的寬肩,胸腹。
公狗腰。
她的腿曾經掛過在那,承受過很多。
她的思緒飄啊飄,飄啊飄。
一回想,就很躁。
忽然,她的小腹一陣發悶。
熟悉又突兀的感覺猛地襲來,簪書瞬間回到現實,肉眼可見地坐立難安起來。
厲銜青怎會注意不到她。
見她坐不穩,又不好意思打斷采訪,厲銜青伸手暫停了錄音,瞟着她問:“怎麼,終於忍不住騷動,想向我撲過來了是麼?”
她扭得像椅子長了刺。
簪書的臉色有點不自在,支支吾吾地開口:“不是,呃,我想上洗手間。”
“去吧。”厲銜青了然地頷首,“需要我幫忙?”
“不、用、了!”
簪書面頰爆紅,起身沖向大門。
她的例假一向都比較規律,按周期算,應該還有兩天才來。
誰能想到,盯着厲銜青看,把她的例假看提前了。
果然女人都愛看帥哥。
包括大姨媽。
還得是男色,調經效果很強,比益母草都管用。
總裁辦公室所在樓層的洗手間,普通員工根本不敢使用。簪書在裏面,把該料理的料理完,走到洗手池邊打開水龍頭,掬了一把冷水洗臉。
她需要冷靜。
她今天沒化妝,只塗了口紅,把臉擦幹後,口紅顏色也淡了,免不了要掏出口紅來補。
忙完一切,她低頭把東西收進包包,抬起頭的瞬間,透過鏡子驀然看見,身後站了一個人。
189.5的高大身軀佇立在她的後方,懸殊的體型差能夠完全把她擋住,壓迫感籠罩而來。
漆黑銳利的雙眸緊咬住她的臉,良久,薄唇翹了翹。
“這麼久,嚇我,我還以爲你逃跑了。”
簪書隔着鏡子與他對視。
“我有什麼好跑的。”
“是,寶寶好乖。”
他笑了聲,伸手捉住她的手腕,把她轉過來面對面。
莫名其妙的誇獎,簪書正想說什麼,厲銜青已經邁步上前,強勢地向她逼近。
“唔,你幹什麼……”
簪書不自覺地後退,後腰抵住洗手台邊緣。
退無可退之際,雙手往後撐着台面,仰頭瞪他。
防備的眼神未能制止他的冒進,下一秒,她的後頸被他的手掌扶住。
“幹你。”
他說。
薄唇凶狠地碾上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