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5
話音剛落，陳鬆就一個箭步跑到了門口，可是站在門口時他握着門把手的手卻有些顫抖。
幾次深呼吸後，他顫抖着的手終於擰開看把手。
外面的女人穿着貂皮大衣，臉上帶着精致的妝容，那張臉除了比當年略顯滄桑外沒有什麼變化。
陳鬆喉結滾動，許久才從嗓子裏冒出一個顫抖的音節：
“媽。”
聽到這話的徐麗確信眼前就是她的兒子，一把將他攬進了自己的懷裏。
陳鬆激動的開口，臉上是忍不住的雀躍：
“媽，我就知道你一直在想着我，現在你回來一定是帶我過好日子的吧！”
徐麗摟着他，臉上堆起虛僞的笑：
“是啊，乖兒子，媽就是回來帶你過好日子的。”
看到此情景，姜淼急忙沖上前將陳鬆拉開，對着眼前的女人勾出了一個笑臉：
“你就是我老公親媽吧，我是他媳婦，以後就是一家人了。”
被拉開的徐麗有些不悅，上下打量了一下姜淼開口道：
“兒子，你這眼光可不怎樣嘛。”
陳鬆撓了撓頭臉頰有些紅紅的開口：
“和媽比起來確實差太遠了。”
聽到這話的姜淼不樂意了，臉色當即暗了下來：
“你說這是什麼意思，你當初追我的時候說的可是我是這個世界最美的人，她年老珠黃怎麼能比的上我。”
生平第一次陳鬆對姜淼發了火：
“這是我媽，你瞎說什麼，能不能懂事一點。”
被吼了的姜淼看向徐麗的眼神充滿了惡毒。
我知道，她已經把徐麗當成了她新的敵人。
進屋後的徐麗儼然已經把自己當成了女主人，很自然的就坐來下來。
看到我時，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了滿滿的嫌棄：
“兒子，你家哪裏來的瘋女人。”
陳鬆看了看我，尷尬的開口：
“這是新請的保姆，笨手笨腳的把自己弄傷了。”
說完還不忘給我施一個眼色讓我快去做飯，自始至終從來沒有關心過我頭上的傷口。
而他則是殷勤都給徐麗端茶倒水，說着這些年的思念之苦。
雖然早就對陳鬆不報幻想，可是看着這一幕還是有點諷刺。
我回房間快速收拾了一下，順便帶上了房產證，我可不會便宜這惡心的一家。
出門時，陳鬆淡淡的目光終於從徐麗的身上移到到我身上，開口問道：
“都這時間了還不趕快做飯還出去幹嘛？”
“家裏菜不夠了，我出去買的，這種喜事當然要好好慶祝慶祝。“
陳鬆沒有懷疑，不耐煩的交代：
“快點回來，別讓我媽餓到了。”
我嘴角勾起冷笑，放心吧，我是不會回來了。
6
回到我的出租屋，簡單處理了一下我頭上的傷口，累了一天的身體剛倒在床上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剛醒，就看到手機上滿屏陳鬆的未接電話和未讀消息。
消息從剛開始的質問到生氣再到氣急敗壞，我已經想象出他昨晚的表情有多麼精彩。
他們顯然已經忘記了房間了還有監控的事情，這剛好方便了我看熱鬧。
從我離開之後，陳鬆還和徐麗還是在上演着母慈子孝的好戲碼，但是隨着時間的流逝，他們漸漸坐不住了。
除了對我連續的消息轟炸外，陳鬆也開始讓姜淼去做飯。
姜淼本來就對徐麗有怨言，被陳鬆這麼一使喚徹底坐不住了。
指着徐麗的鼻子就是破口大罵，而這一次陳鬆沒有再縱容她，直接疾步上前給了姜淼一巴掌。
“以前你放肆沒有關系，可是現在在我面前的是我親媽，要是你還不收斂我可不會放過你。”
一字一句隔着手機傳入我的耳中，看來陳鬆也知道之前姜淼的行爲有多過分，他只是覺得沒有必要處理。
姜淼被這一巴掌打的失了神，站在原地許久不動。
半晌，才拖着虛浮的步子進來廚房。
而一旁的徐麗則是對着陳鬆露出了贊許的笑：
“不愧是媽的好兒子。”
我關閉監控視頻，美美的給自己煮了一個早餐，
正在吃着碗裏滾燙的餛飩時，平時一個關系比較好鄰居卻給我發來了一條消息：
“小芬，你昨天夜裏沒事吧？”
緊接着那邊發來一條視頻，凌晨兩三點，我家那邊傳出哀嚎，沒過多久120就慌慌張張的從家裏抬出來一個人。
而那人正是陳鬆的親媽徐麗。
我給鄰居大概交代了一下發生的事情後，鄰居給我解釋道：
“聽說是食物中毒，不過好在劑量不大，人已經沒事了，不過昨晚那邊吵吵鬧鬧的都沒怎麼消停過。”
不過我沒想到的是這才第一天，姜淼就忍不住投毒，看來以後的日子可不好過啊。
這時，陳鬆的電話又打過來，我剛點開接聽鍵，那邊熙熙攘攘中就傳來一道暴怒的男聲：
“張芬，你昨天出去買菜死外面了，害的我媽食物中毒。你現在立馬來醫院幫我照顧我媽！”
我嗤笑一聲：
“你哪位？”
電話那邊的聲音一頓，緊接着又傳來他的怒吼：
“你把腦子磕壞了？我是你兒子陳鬆！”
“我可沒有你這樣的兒子，你媽不是在醫院嗎？我好好的在這那，別亂認親戚。”
說完我就一把掛斷電話，拉黑他的一切聯系方式。
陳鬆，你的好日子還在後面呢。
7
幾天後一個晚上，我又打開家裏的監控。
徐麗已經出院回家了，而姜淼的臉上相對於我剛走時，多了好幾處傷疤。
這些日子因爲徐麗的原因，陳鬆沒少對姜淼發脾氣。
徐麗不做飯不洗不收拾家裏，姜淼嬌生慣養自然也幹不來。
原本被我收拾的幹淨的家現在垃圾遍地。
客廳裏不知道爲何他們又吵了起來，姜淼指着徐麗的鼻子大罵道：
“你天天吃我家的，住我家的，一分錢都不出，把這當養老院了！”
徐麗也不甘示弱：
“這是我兒子家，你一個外人在這裏指手畫腳什麼？而且老娘有的是錢，到時候全都是給我兒子的，你急什麼急？”
本來默不作聲的陳鬆在聽到徐麗這句話時立馬變了臉色，滿臉堆笑的去安撫徐麗的情緒。
看到如此，姜淼知道自己再吵下去也只能吃虧，只能悻悻作罷。
等這場鬧劇結束衆人都回到自己房間後，門外傳來了一陣聲音，我正疑惑時，就看到徐麗身着暴露從自己的房間走出來去開門。
門外赫然是一個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
在我震驚的眼神中，徐麗把男人領進來房間，不一會裏面就傳來讓人臉紅心跳的聲音。
沒想到徐麗的膽子居然這麼大，直接把人帶到家裏幹這種事。
就在這時，屋裏的陳鬆夫婦好像也聽到了奇怪的聲音，循着聲音找去，就到了徐麗門前。
他們兩人躡手躡腳的推開房門，眼前的一幕直接讓陳鬆崩潰。
屋內徐麗兩人正抱在一起激情擁吻，徐麗身上的衣衫幾乎褪進，正在男人的懷中忘情的叫着。
聽到門口的聲音，她也並不慌張，媚眼如絲的看着陳鬆說道：
“兒子，媽媽是不是和之前一樣美。”
陳鬆直接沖過去對着那個男人的臉就是一拳頭，徐麗尖叫着拉陳鬆，而姜淼則是大叫着賤人沖過去緊緊的撕扯着徐麗的頭發。
尖叫聲碰撞聲此起彼伏，場面一度熱鬧道不行。
最後男人抱着自己的衣服慌忙逃走，只留下衣冠不整的徐麗和他們對峙。
“媽，這是怎麼回事，你不是一直都最愛我爸嗎？這個男人是怎麼回事？”
陳鬆拽了拽自己的領口煩躁的說。
“那個老東西都死多少年了，我總不能一直爲他守寡吧，我找個男人怎麼了。”
話音剛落，姜淼上去就給徐麗了一巴掌：
“老公，我就說她不是什麼好人，你看到她剛才的浪樣了嗎？她今天這樣對着別的男人，明天就敢這樣對你。”
“我還以爲送走了個騷貨能來個老實的，沒想到她更騷。”
“老公你快讓她滾出我們家！”
這一次，陳鬆沒有因爲徐麗打姜淼，因爲他心目中那個完美母親的形象已經破裂。
而我，只需要在合適的時候添一把火，就能徹底瓦解他內心所有的幻想。
沒想到機會來的如此之快。
8
這天鄰居李姐給我發消息說她新醃的泡菜好了，給我留了點讓我去拿。
我一貫好這一口，之前陳鬆嫌棄味大，我只能偷偷吃，現在終於可以不用顧忌那麼多。
我看着監控中陳鬆那一家人都出去了，我就偷偷回了趟家。
在一切妥當真準備走時，卻迎面撞上了回家拿文件的陳鬆。
他看到我時原本有些灰敗的臉立即有了神氣，三步並作兩步走到我們前鉗着我的肩膀開口：
“張芬你這段時間跑哪去了，電話也不接，消息也不回還把我拉黑了。“
我掰開他的手指，冷淡的開口：
“我自己想去哪就去哪，管你什麼事。”
他幾乎是脫口而出：
“你是我媽，怎麼就和你沒關系了。”
我呵呵的笑出聲：
“那在你家住着的那個女人是誰？”
一時啞口無言，忽然他看到了我臉上精致的妝容，又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張芬，我知道你心裏一直有我，只是吃我親媽的醋，要不然你也不會現在還化着這樣的妝容。”
我摸了摸臉，這麼多年來，化妝已經成了我的習慣，好的面容帶給我好的心情，我也喜歡上了化妝，可是沒想到現在卻被他誤會，以爲我還是爲了他開心。
看我不開口，他以爲自己說到了點子上，繼續喋喋不休：
“這些天我想明白了，她雖然是我親媽，可是畢竟我們在一起生活了這麼久，我對你還是有感情的，你搬回來我們一起住，繼續照顧我們，以後我還是會把你當媽的......”
我不想再聽他胡言亂語，直接開口打斷：
“你知道當初你媽爲什麼不要你嗎？”
他冷不防被我的話打斷，愣了一下：
“我媽不是不要我，是我自己不小心走丟的。”
“是嗎？你真的是自己走丟的嗎？“
這一句話讓他陷入回憶，可是時間太久他當時也小，已經記不得什麼了。
我掏出手機，將一段二十年前的監控擺到他面前。
雖然有些模糊，但是依然能認出來那就是年輕時的徐麗。
畫面中，徐麗將他放在一處長椅上，不顧他歇斯底裏的哭鬧轉頭就離開。
不久後我出現在畫面中，輕聲細語的哄了起來。
之前爲了不讓他幼小的心靈受傷，我一直都給他制造着是他自己走丟的記憶。
無數個深夜，他哭鬧着要找媽媽時都是我輕言細語的安慰。
他有些失神：
“原來不是我自己走丟的，是她把我丟掉的。“
“你知道他爲什麼丟掉你嗎？”
我又調出手機另一段視頻。
燈紅酒綠的畫面中，徐麗腰肢火辣的在台上搖擺，許許多多男人的手在她身上肆無忌憚的摸着，而她卻一臉享受。
一曲舞畢，她坐在人群中享受着衆人的追捧，我跑到她面前質問他爲什麼要丟掉孩子，她滿臉不屑：
“一個拖油瓶，丟了省事，你要是想要就養着他，別來找我。”
我關掉手機，忽視掉陳鬆的失魂落魄正準備離開時，電梯口卻下來了兩個人。
正是徐麗和另外幾個陌生男人。
徐麗看到陳鬆在這裏滿臉興奮的對旁邊的人開口：
“李哥，這就是我兒子，我欠的錢就讓我兒子來還就好了！”
還沒等陳鬆反應過來，其中一個壯碩的男人已經緊緊的攥着陳鬆的領口：
“你媽在我這裏欠了一百萬，你小子準備怎麼還？”
陳鬆睜大了眼滿臉不可置信的說：
“怎麼可能，我媽可是有很多錢的！”
那群男人聽到這句話紛紛大笑了起來：
“做夢呢，這娘們欠了一屁股債早就被加入征信黑名單了，哪來的錢！”
“一百萬，快點拿出來，要不然你和你媽身上的零件就被想要了！”
接連受到沖擊的陳鬆這時才反應過來，原來自己被她騙了，大聲嘶吼着：
“臭標子，怪不得你現在來認我，原來是想讓我幫你還錢。”
我趁亂趕緊溜走。
9
樓道裏大喊大叫的聲音引起了街坊鄰居的注意，有人看熱鬧也有人報了警。
在警察來之前，那群人還是用暴力威脅讓陳鬆交出了五十萬。
因爲是家事，警察也沒有過多插手。
陳鬆黑着臉，再也不復往日的溫柔：
“你這個賤女人不配住在我家，有多遠你就滾多遠。”
徐麗可不吃這一套，他一哭二鬧三上吊，不僅在小區鬧還跑到陳鬆的公司鬧。
迫於壓力，陳鬆只能暫時把她留在家裏。
這時，陳鬆好像才明白了我的好。
他開始用不同的手機號來聯系我，只是我見一個拉黑一個。
可他不死心，他說他知道了真相，知道我的用心良苦，只求看在往日的情份上再見我一面。
看我依舊沒有回應他以爲我還是生徐麗的氣，於是拍下他打徐麗的視頻過來求得我的原諒。
視頻中的徐麗鼻青臉腫，再也沒有當初的光鮮，而他滿臉猙獰，再也沒有當初的溫柔。
唯一開心的可能就是姜淼，再也沒人和她搶老公，她看着滿臉怨怒的徐麗渾身舒暢，那表情好像徐麗就是她的精神鴉片。
我沒想到在菜市場會見到陳鬆，畢竟他之前從來不來這種地方。
彼時的他已經和我記憶中的他判若兩人。
青色的胡渣布滿整個下巴，眼圈烏青，身上的衣服好像很多天都沒有洗過，皺巴巴的貼在身上，
看到我的那一刻，他的臉上煥發出耀眼的生機，幾乎是沖到我面前：
“媽。我終於找到你了，這些天你不在我想死你了，你知道嗎，我現在才明白，在我心裏你才是我的親媽，你現在和我回去我以後......”
我不耐煩的打斷他：
“陳鬆，我不是你媽。”
“在你選擇徐麗的時候，我們之間的情分就已經消耗殆盡了。”
“這麼多年來，我把你當親生兒子，可是你是怎麼對我的。放任你的老婆肆意羞辱我，榨幹我的價值，甚至還要將要趕出去。”
“我從來沒有你這樣的兒子。”
在我說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他的臉色已經變得蒼白無比。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麼，臉上涌現出光彩：
“你當初領養我時，法律上已經明確規定我們的關系，你想要結束這段關系要得到我的同意。”
他好像覺得自己又要重新擁有我了，嘴角不由自主的上揚。
“這件事可能你可能已經忘記，當初領養你時，你說你只有一個媽媽，所以我們的母子關系從來沒有經受過法律的許可，現在我不要你了。”
他上揚的嘴角僵在臉上，整個人好像被雷劈了一樣呆呆的杵在那裏。
我不想再和他有牽扯，轉頭就要離開。
看着他要伸過來的手，我冷漠的開口：
“如果你再騷擾我，我就報警了。”
10
離開陳鬆的日子，每一天都無比快樂。
我不用考慮他的喜好，不用幫他們收拾家裏的爛攤子，更不用小心翼翼的擔心自己是否會讓姜淼生氣。
我給自己報了一趟旅遊，從煙雨江南到大漠孤煙，我看了這麼多年了一直夢寐以求的景象。
銀行卡裏這些年的積蓄已經足夠我瀟灑的過完下半輩子，可是我爲了跟上潮流，擺弄起來自媒體。
這些年來日復一日的化妝讓我的技術爐火純青，我很快便吸引了一波粉絲。
在我沉浸在自己有滋有味的生活中時，卻發生了一件大事。
陳鬆和徐麗死了，而姜淼也瘋了。
知道真相的陳鬆認定了是徐麗毀了他現在的生活，囚禁着徐麗對她三番兩頭實施虐待。
徐麗自然不會這麼作罷，她本身因爲這些年的濫交已經感染艾滋，早就破罐子破摔。
她將帶有自己血液的針頭放在陳鬆二人的床上。
被扎後的二人一開始沒當回事，直到頻繁的發燒身體不適才去醫院檢查。
果不其然，感染了艾滋。
這時他們才想起來家裏還有我之前安裝的監控，翻箱倒櫃終於把監控找了出來。
結果顯而易見，徐麗趁他們不在家做到一舉一動全被看見。
心裏防線已經崩塌的陳鬆拿着刀就去找徐麗算賬，而徐麗也早有準備。
二人紛紛將利器捅進了對方的身體，在去醫院的路上已經大出血去世。
而短時間內經歷這一切的姜淼也精神失常，每天在外面瘋瘋癲癲的遊蕩。
看到這些消息時，我正在夏威夷的沙灘上曬日光浴。
爛人和爛事都已經離我遠去，我要開啓我新的人生了。
低價出售原來那套房子後，我搬離了原來的城市，在一處陽光充裕的海濱小鎮定居。
接下來的日子我要爲自己而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