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墟夜的防護罩即將徹底破碎的瞬間,墟夜腦中突然閃過一個被父親列爲禁術的神秘魔法——靈魂轉生。以大部分魔力和肉身爲祭品,將靈魂投射到遠方宿主身上重生。
然而代價巨大,失去魔族之軀,魔力銳減,且若宿主與靈魂不契合,可能當場魂飛魄散。
但沒有選擇了。
墟夜閉上眼,開始吟唱古老而晦澀的咒文。暗紫色的能量從他體內涌出,形成旋渦。
“他在做什麼?”戰鬥女神警覺地問。
“阻止他!”智慧神突然臉色大變,“是魔神禁術!”
七神同時加強攻擊,墟夜的防護罩終於徹底破碎。魔法沖擊將他幼小的身體撕裂,劇痛中他感到自己的意識正在消散。
但咒文完成了。
最後一刻,墟夜感到自己的靈魂被扯出肉體,沖入了一個扭曲的空間。在失去意識前,他隱約聽到智慧女神驚怒交加的聲音:“他逃了!搜索附近所有生命體!必須找到——”
……
疼痛,無處不在的疼痛。
墟夜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灰蒙蒙的天空。空氣中彌漫着血腥和焦糊味。他試着移動,卻發現自己在一個孩子的身體裏——一個約莫八九歲的人類男童,衣衫襤褸、渾身是傷。
他成功了?轉生成功了?
墟夜艱難地坐起身,環顧四周。
這裏似乎是戰場邊緣的一個小村莊,剛被魔界與人類神明大戰的餘波摧毀,到處都是倒塌的房屋和不幸遇難的人類村民。
他現在的身體,大概是其中之一。
墟夜試着調動魔力,驚喜地發現雖然不如從前強大,但保留了約七成。不幸的是,這具人類肉身限制了魔力發揮,最多只能使出三成實力。
“總算...活下來了。”墟夜喃喃自語,聲音是陌生的稚嫩童聲。
突然,遠處傳來馬蹄聲和人類的喊話聲:“搜索每個角落!任何活口都不能放過!”
人類神的追兵!這麼快!?
孩子強忍疼痛,掙扎着躲到一堆廢墟後面。透過縫隙,他看到一隊士兵正在挨家挨戶搜查。
“上邊命令,找到那個魔神餘孽!”領隊的軍官喊道,“特別注意孩子!他可能附身在人類孩童身上!”
墟夜心中一凜。他們知道他用禁術逃脫了!必須立刻離開這裏!
他悄悄向後挪動,卻不小心碰倒了一塊鬆動的瓦礫。
“那邊有動靜!”士兵立刻警覺起來。
墟夜暗罵一聲,準備拼命一搏。
但就在這時,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哭喊:“媽媽...媽媽你醒醒...”
士兵們立刻被吸引過去,他看到一個約五六歲的小女孩正跪在一具女性屍體旁哭泣。
軍官走過去,冷酷地看了一眼:“這村裏還有活口,處理掉。”
一個士兵舉起長刀。
墟夜幾乎要沖出去阻止。就在這時,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舉刀的士兵突然僵住,然後緩緩轉身,一刀刺穿了軍官的胸膛。
其他士兵驚呆了,一時間反應不及。那個“士兵”摘下頭盔,露出一張蒼老但銳利的面孔:“快走,孩子!向西進入黑森林!”
這句話是對墟夜說的。
老兵話音未落,已被反應過來的士兵們包圍。但他毫不畏懼,手中長刀舞動如風,瞬間又倒下兩個士兵。
墟夜不再猶豫,轉身向西狂奔。
身後傳來打鬥聲和慘叫聲,很快歸於寂靜。
那個老兵是誰?爲什麼救他?
他不知道答案。但他知道自己必須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爲父親和莫莫報仇,還有...
弄清人類爲什麼背棄和平協議,突然發動戰爭。
十歲的墟夜在新的身體裏跌跌撞撞奔跑着,背後是燃燒的村莊和未知的追殺。
前方等待他的,是充滿危險和謎團的未來。
他摸了摸頸間,父親送的護身符已碎,但有一塊碎片似乎嵌入了新身體的胸口,微微發燙,仿佛在提醒他記住這一切。
墟夜回頭最後望了一眼硝煙彌漫的魔界方向,暗紫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與外表年齡不符的決絕。
“我會回來的,”他輕聲發誓:“以魔神之子的名義。”
看着滿身的污漬和血跡,墟夜從未如此狼狽過。
曾經在魔界用天界雲綢做的衣裳,如今變成了沾滿泥污和幹涸血漬的破布條,勉強掛在瘦小的身軀上。低頭看去,腳丫早已被碎石和荊棘劃破,每跑一步都鑽心地疼。
“在那邊!有人跑了!”
人類士兵的大喝聲從身後不遠處傳來,伴隨着犬吠聲。
墟夜一驚,踉蹌幾步,一頭扎進茂密的灌木叢中,尖銳的枝刺在他身上又添了幾道血痕。他顧不得疼痛,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向西,進入黑森林!
父親的護身符碎片在胸口微微發燙,像一顆嵌入血肉的小小星辰,既是一種慰藉,也是一種刺痛。
他一邊拼命奔跑,一邊甩掉憤怒的淚水,他墟夜什麼時候受過這等委屈?!等將來長大了,一定要報此血仇……
身後的追兵似乎被復雜的地形暫時絆住了,叫罵聲遠了一些。墟夜趁機躲到一塊巨大的岩石後面,蜷縮起來,大口喘着氣。
魔力在體內緩緩流轉,修復着身體的疲憊和細微傷口。感受着這份依舊強大的力量,墟夜的心情稍微安定了一些。雖然可以在這裏瞬間解決掉追兵,但是很容易暴露。
“哼,等本殿下次再遇見你們…”他撅着嘴,小聲嘀咕,“非讓你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休息了片刻,他辨認了一下方向,繼續深一腳淺一腳地向西前行。不知走了多久,一陣水流聲傳入他的耳中。
越往前走,“譁譁”聲越大,空氣中也彌漫開溼潤的水汽。
是一條寬闊湍急的河流,攔住了去路。河水奔流咆哮,撞擊在礁石上,濺起漫天白沫,氣勢驚人。
墟夜皺起了眉。這河可不好過,以現在這身體,冒然下水恐怕會很危險。
他沿着河岸向上遊走去,想尋找一處水流平緩的淺灘。然而,一種奇異的召喚感逐漸在他心中滋生。
那轟鳴的水聲,聽久了,似乎不再嘈雜,反而像是一種…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