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嬤嬤硬着頭皮正要回答,身後傳來一道清透出塵的聲音:
“嬤嬤,怎麼了?”
胤禛聽到動靜,抬眼望去,下一刻,他瞳孔驟然一縮。
只見來人身上僅裹着一件長款及踝的米白色綢緞寢衣,衣料緊貼着身子,勾勒出曼妙婀娜的身形。
長發被包了起來,越發顯得脖頸纖細白嫩,交領的衣口微微敞開,露出精致了如蝶翼的鎖骨。
此時凹陷處積着的晶瑩水珠緩緩順着脖頸滑進衣襟深處,留下一道蜿蜒的水痕。
胤禛眼神似被燙了一下,猛地別開,然而卻又對上了踩在深色氈毯上的赤裸雙足。
輪廓清晰,線條優雅,瑩白纖小,在深色氈毯的襯托下,越顯白的發光。
五趾圓潤,趾甲透着淡淡的粉,錯落地挨着,似乎是地上的寒涼讓它有些不適,腳趾微微蜷起,像是初春枝頭上被冷風吹過的桃花瓣,可憐又可愛。
胤禛喉間莫名有些發緊,忍不住攥緊了背在身後的手,剛剛在正房裏被強行壓制下來的躁火,此時不受控制的竄了出來,強度更加猛烈。
當察覺到自身的反應,胤禛皺了皺眉,冷峻的神色卻並未失態,只是立刻冷靜的克制了下來。
這些不過是身體的本能,他能認得清,隨後君子般的偏開頭,銳利的丹鳳眼卻更冰冷了幾分,這沈氏果然不安分。
沈雪寧打量着胤禛的臉,果然不愧是清穿小說中的男主胤禛,並不像歷史上的記載。
身高至少一米八往上,五官冷峻分明,高挺的鼻梁下,薄唇緊緊抿成了一條線,顯然此刻心情不好。
眼神卻除了剛看到這樣的她時有所變化,後面便恢復幽深平靜,像是寒潭毫無一絲波瀾,仿若眼前的絕頂美色於他而言不過枯骨而已。
沈雪寧眉稍都未動,這才剛開始,至少證明一點,深情男主也並未脫離正常男人的人性範疇,看到絕色美人也會有所反應,那就夠了,精彩紛呈後面才會一一上演。
她掃了一眼就輕輕收回視線,面上並未露出見到陌生外男時的驚慌神態,僅僅在驚訝了一瞬後,就自然的轉向烏嬤嬤三人。
“嬤嬤,怎麼回事? ”
烏嬤嬤鬆口氣,剛要解釋,一道冰冷質疑的聲音就先一步響起了:
“作爲今日的新娘,本王還未到,你爲何就去沐浴,婚禮的流程,禮部難道未和你說明,還是……”
胤禛轉頭,銳利的單鳳眸冷冷射向沈雪寧,也是此時他才真正看清這位沈氏的模樣。
面容像是純淨高潔的白蓮花,眼尾因爲水汽氤氳而泛起淡淡的緋紅,黑白分明的杏眸卻一片寧靜純澈,透着一股清冷的疏離。
明明穿着一身不得體的寢衣見人,周身卻像是籠罩着一層佛光,仿若九天之上的清冷女菩薩。
被這股直面而來的佛性沖擊,胤禛剩下的話,一下卡在了喉嚨裏,無法說出來,不然似是冒犯了菩薩一樣。
面對胤禛的質疑,沈雪寧卻並無什麼情緒波動,她目光輕輕落在他石青色的吉服和吉冠上,眼中閃過一絲了然。
隨後拿起放在塌上的菩提佛珠,朝這邊緩步走來,等到了離胤禛三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用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語氣真誠而疑惑的問:
“不是說王爺您不會喜歡妾身,也不會來寵幸妾身,正好妾身今日天未亮便起身,有些困乏了,就叫人備水沐浴,不知王爺駕臨,難道——王爺是來寵幸妾身的?”
一股沐浴後的冷香氣息撲面而來,胤禛剛平復下來的身子莫名有些緊繃,但此時沈雪寧的話更讓他啞然。
只是很快他就敏銳地發現不對,他確實不會喜歡她,也不會來寵幸她,可她是怎麼知道的?
難道才第一日入府,沈氏就迫不及待地收買人打探他了?
一想到這,胤禛心頭迅速升起深深的戒備和警惕,眼神透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厲色和厭惡。
惠然的擔心果然沒錯,這些進府的女人都不安分,個個都企圖破壞他們一家的和睦幸福。
他絕對不會讓她得逞的。
“本王就是來告訴你,本王與福晉感情深厚,此生唯愛她一人,不會喜歡你,也不會寵幸你,以後你就老老實實的待在後院,敬重福晉,安守本分,本王保你一世衣食無憂,但其他的……”
胤禛冷厲鋒銳的視線緊緊盯着沈雪寧,不錯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反應,聲音像了淬了冰:
“你就莫要想了。”
此話一出,一旁烏嬤嬤三人眼神焦急擔憂,想說什麼,卻不敢開口。
沈雪寧卻依舊淡然的站在那,臉上沒有半分波瀾,她沒有看烏嬤嬤三人,只是面對胤禛的眼神,微微頷首,以示聽到了。
“看來青芷從耳房茶水間聽到的話都是真的。”
聲音平靜又帶着絲絲恍然,剔透純潔的臉上,露出一副解了惑的表情。
等等!
耳房茶水間聽到的?
不是沈氏派人打探的他?
胤禛的眉再次蹙起,他狐疑的看着沈雪寧,沉聲問:
“你剛剛的話什麼意思?”
難道是自己懷疑錯了?
沈雪寧聞言抬眼,一雙純澈剔透的杏眸泛起極淡的茫然,像是寫着:什麼什麼意思?我不是說了?
胤禛看的心口一滯,這是沈氏難道不是心機深沉,而是天真單純如白紙,聽不出他的話外之音?
他在懷疑她啊!
烏嬤嬤這時再也忍不住,膝蓋猛地砸在地上,叩首伏身,將剛剛青芷在耳房茶水間聽到的侍女閒話敘述了一遍。
她是先福晉的乳母,如今五十出頭,老練沉穩,說的時候,一字不漏,不偏不倚,並未添油加醋。
話落,內室鴉雀無聲。
胤禛眉頭皺得像是能夾死蚊子,那些話只要調查,就能查出來,諒沈氏也不敢當着他面說謊。
看來是福晉最近忙着側福晉的婚禮,精力不濟,這才疏忽了府中下人的管教。
稍後他得提醒一下福晉,內心如是想,冰冷的神色跟着微緩,重新看向沈雪寧。
見她神色依然平靜,眉目舒展,只是夾雜了些許疑惑,似是不明白她明明說了,自家嬤嬤爲何還要再問一遍?
胤禛狹長的眸子頓時有些復雜,沈氏的坦然,倒顯得他剛剛的戒備警惕是個笑話了。
“王爺,你可有還有其他事?”
沈雪寧問完,摸了摸包着的頭發,似是覺得不舒服,隨後自然的拉下毛巾,長長的烏發瞬間如瀑布般傾斜而下。
站在三步遠的胤禛神色不禁有些恍惚,垂在身側的手,下意識微動,一縷發絲從他指間滑落,像是一根羽毛在他心頭刮過。
一瞬間的癢,從心底蔓延開來,瞬間遍布四肢,讓他本想走的腳步被生生釘在了原地。
“——爺,並無其他事了!”
察覺到自見了沈氏後身體接二連三的反應,胤禛背在身後的手扣住了青玉扳指,冰涼的觸感壓下了心頭竄起的癢。
他想他真的好些日子未與惠然行房事了,這才如此敏感,不過他愛的是惠然這個人,又不是單單爲了身體的歡愉,她身子虛弱,不能頻繁承寵,他當要更加憐惜才是。
想到惠然,胤禛躁動的身體瞬間平復了下來。
他並未再言語,轉身就走。
沈雪寧說完話後,視線並未看胤禛,餘光卻在注意他腳上的動作,在他動的瞬間,她先一步啓步似乎準備去將毛巾放到炕桌上,兩人一個往外,一個往裏,由於太近,剛走一步就猝不及防的撞到了一起。
沈雪寧身子一歪,平靜的杏眸因爲這個意外微微睜大了幾分,眼看就要摔倒,她手下意識想抓住什麼。
胤禛是習武之人,底盤穩,反應也比沈雪寧快,一瞬間穩住身體後,就下意識拉住了沈雪寧的手。
隨後一拽一摟,沈雪寧整個人撞到了胤禛的懷裏,兩人仿若天生就相配,瞬間貼的嚴絲合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