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清影回國第二天就遇到了一個大問題:資方撤資跑路了。
“我在拉新投資了,清影你別急!”
制片人楊話梅想安撫她的情緒,但她認爲這個事情拖不得。《入繭》花了她兩年心血,這樣的突發情況,從未有過。
而昨晚在觀家別院,母親說的話也尚在她耳邊回響——
“觀清影,我不會給你出一分錢。如果這片子黃了,就給我徹底退圈,老老實實去聯姻!”觀母一如既往地不支持她的電影事業,甚至又開始催婚了。
觀家百年書香門第,恪守規矩,容不得女兒在外邊亂搞——至少在他們眼裏,娛樂圈就是亂的。
三重壓力,孑然一身,孤立無援。
即便如此,觀清影也不會放棄。
娛樂集團太子爺菲爺在三日後舉辦宴會,這是個絕佳機會,她必須來賭一把。
***
氣清景明,天邊薄暮沉山。
一輛珊瑚粉邁巴赫駛進了山外海大酒店院子。車門打開,觀清影自駕駛座上款款走下——
白金長裙上金鑽閃爍,胸前金玫瑰作點綴,雅致奢華;紅唇張揚,法式大波浪如墨雲舒卷。
水晶燈下,名流雲集。
“檀新逸他人到了嗎?啊啊啊好激動啊!”一個身材豐腴的粉裙女賓客手舞足蹈道。
聞言,觀清影的腳步不由頓了一下。
水晶吊燈的光突然在她眼前幻化出重影,她下意識攥緊了裙子。
他……居然也來了。
“他昨晚在青州巡演時翻唱了《終於等到你》,聽說現場大半人都哭了!”另一個女賓客興奮接話道。
“終於等到你~還好我沒放棄~~”倆人說着說着就齊聲唱了起來。
觀清影心下微微一顫。貼了鑽的長指甲不自覺地深陷進掌心,扎得生疼。
想當年同居的時候,檀新逸天天趴在她腿上給她唱歌,她都聽煩了。
而如今,想聽他唱歌,怕是得先充個音樂平台會員。
哈……真是鬥轉星移,物是人非。
她甩開思緒,目光快速掃過全場,尋找今晚的目標——太子爺韓卓菲。
然而這時,一道熟悉又討厭的身影卻不合時宜地撞入了她的視線。
洛文安。
真是陰魂不散!
“喲!這不是我們觀大導演嗎?這麼巧,你也來了?”洛文安嘴角帶着一抹意味深長的笑,還故意拔高了音量。
觀清影不得不起身,含笑回應:“是,又見面了呢,洛導——”
洛文安故意哪壺不開提哪壺:“誒,我聽說你新片兒拉不到投資啊?”
洛文安前面刻意放大音量的行爲引來了許多賓客圍觀,現在烏泱泱一片人都在等着看觀清影笑話。
觀清影的心怦怦直跳,極力抑制怒火:“洛導消息還挺靈通,不過,這好像是我自己的事兒吧。”
“嘖嘖嘖,可惜了一位電影天才,又是被黑,又是被擠兌,現在投資都拉不到,曲高和寡,白白浪費了你的才華。”
洛文安說得字字扎在觀清影痛處,觀清影面沉似水,雙手攥緊。
周遭細碎的笑聲此起彼伏響起,聒噪得讓觀清影一陣耳鳴。
而她沒想到的是,洛文安竟然變本加厲,更加猖狂:“唉,觀導是不是可以考慮換個路子?比如說……求求人?”
「求」這個字眼,被他咬得格外重,帶着毫不掩飾的羞辱,直接讓觀清影感覺血液嗡地一下沖上了頭頂。
“我願意出資投這部電影。”
一道清冽的聲音忽然破空而來,語氣堅定,氣息極穩。
衆人紛紛循聲而望,觀清影亦是萬分詫異地抬起了頭。
所有人都沒想到,來者竟是當今樂壇最炙手可熱的少年頂流——
檀新逸。
微分碎蓋,白色禮服,衣領上金絲繡着中式紋樣,奢華中透着古韻。
挺拔的身影攜着清風闊步走來,在水晶燈下驚爲天人,萬分耀眼,令全場黯然失色。
觀清影怔在原地。
兩年了……
她竟然會以這種方式,與檀新逸再次面對面。
他今年不過二十一歲,周身的氣場卻已強大得不容忽視。記憶中那個穿着隨性、在酒吧駐唱的少年早已脫胎換骨,找不到一絲過去的影子。
尤其是那雙眼睛。
下三白的冷眸銳利如刀鋒,眼尾卻泛着隱隱的紅,像是剛從無間煉獄殺出。
記憶裏稚氣未脫的面容,與眼前這張輪廓分明的臉緩緩重疊。
檀新逸無視洛文安鐵青的臉色,徑直走向觀清影。烏泱泱的人群自動分開一條路,竊竊私語聲如江潮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