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劍白怒火“噌”地竄起，指着柳若霜大喝：“你簡直不知悔改！”
他掌心疾凝，一團藍光驟現，符文流轉，靈壓奔涌，空氣爲之震顫。
穆劍白眼神一厲，毫不猶豫揚手擊出！
靈力球如流星掠空，直逼柳若霜心口。
出手刹那，他眼中掠過一絲悔意——這一擊十成力，她毫無修爲，怎堪承受？
可轉念又想：既成廢人，不如就此……安心去吧。
柳若霜渾身溼冷，齒關打顫，卻靜立原地，眼波未動。
就在靈力球即將擊中之際，一道無形屏障倏然顯現，將攻擊猛彈回去！
“誰給你的膽子殘害同門？”
冷冽聲落，青衣老者現身柳若霜前方。
正是柳長青。
穆劍白瞳孔驟縮，倉促間轉身護住梅清雪，卻被反彈之力轟飛吐血。
他抹去血跡急問：“小師妹沒事吧？”
梅清雪僅發髻微亂，毫發無傷。
她怯怯望向柳長青，聲音發顫：“六師兄，我早說算了…這下反成我們要害大師姐了…”
穆劍白握緊她的手：“別怕，就算柳長老是師姐親爹，也不能徇私！”
柳若霜靜立其後，靈識微探，只覺柳長青修爲如深海難測。
柳長青冷眼一掃，嘴角諷笑：“我若徇私，你待如何？”
柳若霜悄悄勾唇——這老頭，直接護短，對她胃口。
穆劍白語塞。
他早知柳長青孤冷，卻未料連表面功夫都不做。
梅清雪顫聲泣訴：“柳長老是要…恃強凌弱嗎？”
“你們方才不也如此？”柳長青寒聲反問。
柳若霜輕聲接話：“爹，打她。”
“好。”
柳長青應聲出掌，靈力如虹，雖未盡全力，卻非穆劍白能擋。
穆劍白急祭法器，卻聽“咔嚓”碎裂，人被餘波震飛數步，再度嘔血。
他心底駭然：柳長青竟真下死手？！
梅清雪驚惶扶住他：“柳長老，您怎可下此狠手？！”
柳長青冷哼一聲，向前逼近，每一步都踏得青石板悶響不止。
梅清雪徹底意識到今日占不到便宜，急忙閉嘴，瑟縮着躲到穆劍白身後。
她眼神閃爍，已在暗自盤算：若柳長青再出手，就把穆劍白推出去擋災。
柳若霜漫不經心地理了理額前碎發，輕聲開口：“爹，教訓一下就好，別嚇壞小師妹。”
柳長青聞言，威壓頓收，側身靜立，目光卻仍帶着警示。
柳若霜向前一步，對梅清雪淺笑道：“小師妹，比起耍那些小把戲，直接殺了你是不是更痛快？”
梅清雪身子一僵，急忙擠出一絲討好的笑：“大師姐，對不起，剛才都是誤會……是我不小心滑下池子，您是好心救我……”
說着眼淚又在眶中打轉，還悄悄瞥向穆劍白，暗示自己是爲他才低頭。
穆劍白握緊拳頭，暗恨自己實力不濟，連累小師妹受辱。
柳若霜不置可否，轉而看向穆劍白，臉上露出罕見的溫和笑容：“六師弟。”
穆劍白一愣。
她繼續柔聲道：“我記得以前送過你一塊紫陽暖玉，還帶在身上麼？”
穆劍白心中冷笑：果然是想打感情牌，怕我向師尊告狀！
他們父女仗勢欺人，按宗規該廢逐出門！
他本想反唇相譏，可瞥見柳長青冰冷的目光，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梅清雪也在心底嗤笑：竟想靠一塊破玉挽回情分？真是愚蠢。
穆劍白少時體寒，即便是盛夏酷暑，手腳也冰冷如墜冰窖。
這寒症不僅令他體弱難捱，更在修煉初期嚴重阻滯靈脈，使得吐納靈氣舉步維艱。
後來，柳若霜爲他尋來一塊紫陽暖玉。
此玉陽氣充沛，佩戴數年，竟將他體內積鬱的寒氣漸漸化去。
也正因這塊玉，穆劍白方能順利引氣入體，修爲猛進，成爲同輩中翹楚。
如今他功法大成，寒氣早已驅盡，自是不再需要紫陽玉了。
柳若霜輕輕一笑，聲音帶着幾分虛弱：“六師弟如今這般修爲，想必不再需要這紫陽暖玉了吧？”
她攏了攏衣袖，聲線微顫：“你瞧師姐這身子骨，實在太弱……太冷了。”
“不如將它還給我，如今的我，比你更需要它。”
“你說什麼？”穆劍白難以置信地看向她，心頭莫名一慌。
她這是要斬斷他們之間最後一點情分嗎？
從前她靈根未毀、修爲尚在時，師姐弟幾人情誼深厚，彼此扶持。
可自她重傷淪爲廢人，性情日漸乖張，行事也越發偏激。
穆劍白曾有一只靈寵，是他與柳若霜一同外出歷練時結契的。
那靈獸除了親近穆劍白，就只認柳若霜。
一次穆劍白前去探望她，靈寵不知何故突然發狂，抓傷了柳若霜的手背。
當時她並未動怒，誰知沒過幾日，那靈寵竟被發現中毒而死。
小小的屍身上還有幾道猙獰傷口——恰似柳若霜手背上的傷痕。
其實在那之前，柳若霜就已屢屢針對新入門的小師妹梅清雪。
穆劍白雖有不悅，仍盡量包容，以爲她是因修爲盡失而心緒不寧。
可靈寵之死，成了他徹底對柳若霜失望的轉折。
他曾質問爲何要對一只無辜生靈下此毒手。
柳若霜卻只是冷冷看着他，一字不回。
後來，是梅清雪送了他一只新的靈寵，才讓他漸漸走出低落。
如今，她竟連多年前贈他的玉都要討回？
穆劍白胸中一陣惱火。
梅清雪在一旁忍不住開口：“大師姐，這玉既已贈予六師兄，哪有再要回去的道理？”
她語氣誠懇：“我知道你總覺得是我搶走了師尊和師兄們的關愛……但我真的只是想融入大家，讓更多人關心你呀。”
“呵呵……”柳若霜笑不入眼，目光轉向穆劍白，“玉，能還我了麼？”
她眼神清冽，直直望進他眼底：“六師弟不會舍不得吧？”
又忽而挑眉，似笑非笑：“還是說……你對師姐存了什麼心思，想留着作念想？”
她輕咳兩聲，語氣輕飄：“別傻了，師姐這身子，會拖累你的。”
梅清雪一時語塞，沒料到柳若霜竟如此直白。
她不由得看向穆劍白：“六師兄，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