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歌也確實沒客氣。
“都說世界是個巨大的草台班子,今天我算是見到了。主持人,你們這直播節目還給嘉賓準備了這樣的好戲呢?”
“那我現在報警,讓警察把傷我妻子的人帶走,會不會讓這出戲更好看點?”
諺語知道裴歌誤會了。
忙解釋道:“裴先生,蔣家的人不是我們節目組找來的。”
“你們過往節目錄制,也請這麼多媒體記者以及閒雜人等?”
說到閒雜人等時,裴歌看了一眼蔣家人的方向。
這意味很明顯了。
蔣家人即便不是節目組請來的,但放着他們出現在直播現場,那就是節目組的責任!
“抱歉,裴先生,這的確是我們的過失。”
諺語沒法反駁,只好先道歉。
節目導演徐雷也過來,鄭重地跟裴歌鞠躬致歉。
“你們應該道歉的,是我太太。”
“是,裘女士,我們很抱歉。”
裘麗珠抿着唇沒有說話。
她今日在這裏遭受的一切,可不是那麼容易就算了的。
但她也沒有繼續爲難諺語跟導演。
而是看向自己的丈夫。
眼裏亮晶晶的。
她坐在這裏時面對這主持人憋屈得很。
怎奈嘴皮子沒她那麼利索,說不過她。
老公上場時,局面就完全反過來了。
諺語覺得有必要再解釋一下。
“裴先生,因爲這裏的場地是你弟弟的,不在我們錄制大廳,所以很多事我們節目組也做不了主。”
“你的意思是,我應該問責我弟弟,而不是你們?”
裴歌凝視着她氣勢逼人地問。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說在這件事上我們節目組能做的有限。”
“你這麼說,是欺負我不懂你們節目流程了。”
裴歌轉過頭,輕笑着看向在場的大家。
“節目錄制,尤其是你們的直播節目,最重要的便是風控。”
“所有突發情況必須要事先考慮到,並且做好風險預案。隱患重重的節目,寧願不做,也不能拿嘉賓跟工作人員的安全去冒險。”
“你們明知我妻子跟蔣家人不和,還放任他們進入直播現場。我妻子被單方面毆打這麼久,你們采取及時有效的行動了嗎?”
“這樣問題百出的節目規劃,你們領導也籤字了?籤字了,那我就只能向文體廣電局反饋,要求你們節目整改了。”
“沒有籤字,你們在沒有得到許可的情況下,擅自策劃這樣一場大型直播,那我要你們就今日的事情負全責。”
諺語見裴歌將台裏的節目流程,說得清清楚楚、無半點錯漏,就知道自己這次是踢到鐵板了。
也對,面前這位可是縱橫影壇十多年的大佬,怎麼可能會對這些流程不了解?
導演徐雷頻頻擦着冷汗。
這位裴影帝手腕太高明了。
他沒有直接向整個電視台發難,而是將他們跟電視台剝離開來。
要麼電視台承擔責任。
要麼就把鍋甩給他們。
跟整個電視台對抗,很容易吃虧,而且原本有理,也容易被他們反咬一口。
與其等着他們自己甩鍋,不如裴歌直接給他們一個選擇。
他們內部互咬,也省了裴歌動手。
這場直播轟動全網,《背後》欄目所屬的星空電視台,自然會監測輿論跟觀測各項數據。
自裘麗珠被打、裴歌現身後,數據確實是飆到了有史以來的最高點,且持續在高位沒有走低。
台裏的領導高興的同時,也預感到局面會失控,第一時間趕到了這裏。
看到直播裏,裴歌道出了電視台節目流程的不合規之處,還出現了這樣轟動的事故。
裴歌裘麗珠夫婦那都是如今最熱點的人物。
尤其裴歌,五金影帝,在業內地位是很高的。
就連文體廣電局的那些領導們,有不少都是裴歌的影迷。
台裏的領導擔心輿論進一步發酵,到時候上面真勒令他們整改,那損失就大了。
“裴影帝,是我們的疏忽,日後我們一定加強管理、更加規範節目流程,杜絕此類事件的發生。”
台裏領導親自出面致歉,這面子可夠大的。
裴歌笑看着他,不點頭也不搖頭。
顯然,這樣是不夠的。
不痛不癢的一句保證,就想讓他這麼算了?怎麼可能!
他們剛才逼裘麗珠、還試圖拿她祭天、換取節目熱度時,可一點都沒手下留情。
台裏領導只能握着他的手再度表示,“《背後》欄目組會公開向裴先生跟裘女士致歉,相關問題人員我們也一定會做出處置,給你們夫婦一個交代。”
裴歌滿意頷首,用力回握着台領導的手。
“星空電視台很多欄目都辦得不錯,我們夫妻平時也沒少收看。發現問題能及時下定決心整改,這讓我們這些老觀衆對星空電視台更有信心了。”
台領導知道裴歌這是給他們台階下呢,立馬順着台階就下來了。
“一定,我們一定更加努力、做出更多更好的節目!也請裴先生裘女士屆時驗收!”
裘麗珠暗暗鬆了一口氣。
裴歌維護於她,她自然是開心的。
可也擔心裴歌得罪太多人,會對他以後發展不利。
完整看下來,才知道自己擔心多餘了。
她身邊這人寸土必爭,卻也不會對人趕盡殺絕。
下手極有分寸,既不被別人欺負了,也斷不會讓別人欺負到他們頭上。
裘麗珠有些疑惑。
她老公的性子,她還是清楚的。
圈子裏的好好先生,沒什麼脾氣。
除了在對待他的作品上,極有原則跟堅持外,很多時候是個很容易妥協的人。
弟弟們犯了錯,總是包容包容、原諒原諒。
別人算計他,他也說算了算了、別計較了。
其實,要放着以前的他,今日這件事,可能用不着台裏領導出面就過去了。
他還怕追究太過,會讓這節目的導演跟主持人失業。
那樣他會有負罪感。
裘麗珠已經習慣了遇事多忍讓一步。
她知道她老公是個很好的人,爲她付出了很多很多,她應該滿足了。
縱然性情軟了點,那也沒什麼。
他要不是這麼心軟又好心之人,當初也不會對她出手相救。
裘麗珠也跟自己說要強勢些,以後別人要是欺負她老公,她也能多幫幫他。
在她已經習慣了這樣的他的時候,突然被如此強有力的維護,讓她的心鼓鼓脹脹的,還有一種想哭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