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長青臉色僵硬。
哪家好大兒會給自己親娘把風,還在門外候着送早膳,就爲了讓親娘和野男人多睡一會兒?
這大臨皇室,路子都這麼野的嗎?
許長青咽了口唾沫,看着正在整理鳳袍衣襟的陸玉鸞,壓低聲音道:
“寶寶,你確定陛下不會沖進來砍了我?”
“我現在可是衣衫不整,這是大不敬……”
陸玉鸞回過頭,鳳眸微挑,伸手替他理了理有些凌亂的領口,動作輕柔。
“怕什麼?”
她語氣平淡,透着一股子掌控一切的從容:
“辰兒是我看着長大的,他什麼性子,哀家最清楚。”
“再說了……”
她指尖在許長青胸口點了點,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笑意:
“昨晚那股子要弄死誰的匪氣哪去了?”
“怎麼,提起褲子就不認賬,怕了?”
許長青被這一激,腰杆子瞬間挺直。
“怕?”
“我許長青這輩子就不知道怕字怎麼寫!”
嘴上這麼說,他穿衣服的動作卻快得帶出了殘影。
陸玉鸞見狀,噗嗤一笑,風情萬種地白了他一眼,隨後轉身,邁着優雅的步子走向房門。
吱呀--
房門打開。
寒風夾雜着雪沫子卷入屋內。
許長青屏住呼吸,目光死死盯着門口。
只見門外站着昨日見過的年輕男子。
他生得極好,面如冠玉,唇紅齒白,甚至比女子還要秀氣幾分。
只是瞧着年紀不大,眉宇間透着一股子怯懦,身形也有些單薄,站在風雪中,竟讓人莫名生出幾分保護欲。
聽到開門聲,趙辰身子一抖,連忙低下頭,根本不敢往屋內亂瞟,雙手捧着一個食盒,恭恭敬敬地彎腰行禮。
“兒臣,給母後請安。”
陸玉鸞站在門口,鳳袍獵獵,氣場全開,淡淡地嗯了一聲:
“進來吧。”
趙辰這才如蒙大赦,小心翼翼地跨過門檻。
他一抬頭,目光不可避免地落在了站在陸玉鸞身後的許長青身上。
許長青渾身肌肉緊繃,已經做好了隨時跳窗跑路的準備。
但預想中的雷霆之怒並沒有發生。
趙辰看到許長青,眼睛竟然亮了!
那種眼神,就像看到了失散多年的親人,充滿了感激?
“這位便是許公子吧?”
趙辰快步上前,臉上堆滿了真誠的笑容,甚至還帶着幾分歉意:
“昨夜風雪大,讓許公子受累了。”
許長青:“……”
受累?
確實挺累的,畢竟折騰了一宿。
但這詞兒從皇帝嘴裏說出來,怎麼聽怎麼別扭啊!
“草民許長青,見過陛下。”
許長青硬着頭皮就要行禮。
趙辰嚇了一跳,連忙伸手扶住他,連聲道:
“使不得使不得!”
“許公子是母後的……”
“貴客!”
“那就是朕的長輩,私下裏無需多禮!”
長輩?
許長青嘴角抽搐。
這輩分漲得太快,他有點暈。
陸玉鸞走到桌邊坐下,姿態慵懶地敲了敲桌子:
“行了,別在那客套了,擺飯吧。”
“是,母後。”
趙辰立馬化身勤快的小二,手腳麻利地打開食盒,將裏面的精致小菜和熱粥一一擺上桌。
“許公子,快請坐。”
趙辰熱情地招呼許長青。
許長青看了一眼陸玉鸞,見她微微頷首,這才在對面坐下。
這一頓早飯,吃得許長青相當魔幻。
當朝太後坐在他對面,風情萬種地給他夾了一筷子醬黃瓜。
當朝皇帝站在一旁,一臉姨母笑地看着他們吃,仿佛只要他娘高興,讓他幹什麼都行。
許長青喝了一口熱粥,借着熱氣掩蓋眼底的思索。
幾句閒聊下來,他算是看明白了。
這趙辰是個典型的媽寶男。
性格軟弱,毫無主見,對陸玉鸞有着近乎病態的依賴。
在這個吃人的朝堂上,孤兒寡母守着皇位,陸玉鸞不得不強勢,不得不變成一只護崽的母老虎。
而趙辰顯然是被保護得太好,或者說,被壓制得太狠,完全沒有帝王的威嚴。
他不僅不反對陸玉鸞找男人,反而巴不得有人能分擔母親的注意力,甚至照顧母親的情緒。
“許公子。”
趙辰突然開口,語氣誠懇:
“母後這些年過得清苦,朕雖爲天子,卻受制於內閣那幫老臣,很多時候護不住母後,反而要母後爲朕操心。”
“如今有許公子在,朕……朕心裏高興。”
正說着,年輕的皇帝眼圈竟然紅了。
許長青只能尷尬點頭。
“陛下言重了。”
“太後寶寶既然與我有緣,我自然會護着她。”
一聲寶寶,叫得陸玉鸞耳根子發紅,卻也叫得趙辰目瞪口呆,隨即臉上露出更加欣慰的笑容。
這許公子看來對娘親極好。
稱呼居然如此親昵。
陸玉鸞瞪了許長青一眼,卻沒反駁,只是轉頭看向趙辰,語氣恢復了威嚴:
“辰兒,長青如今身份尷尬,進出宮禁多有不便,哀家想給他個身份。”
趙辰眼睛一亮,立馬接話:
“母後所言極是,朕也正有此意!”
他低頭沉思片刻,一拍大腿:
“有了!”
“翰林院那邊正好缺個侍讀,雖然只是從六品,但清貴閒適,不用點卯。”
“另外,朕再加封許公子爲御前帶刀侍衛,特許宮中行走,腰懸金牌,除後宮嬪妃寢殿外,暢通無阻!”
許長青聽得一愣一愣的。
翰林院侍讀?
那是多少讀書人夢寐以求的清貴職位,非進士不授。
御前帶刀侍衛更是皇帝的心腹,擁有極大的特權。
這兩個職位加在一起,簡直就是爲軟飯男量身定做的!
既有了文官的清名,又有了武官的實權,最重要的是方便進宮幽會!
“這……”
許長青面上露出一絲遲疑,假意推辭道:
“草民無功無祿,一介白身,如此厚賞,恐怕難以服衆,御史台那邊……”
“誰敢多嘴?”
陸玉鸞鳳目一寒,手中筷子重重拍在桌上。
“哀家給自己找個……找個伴讀,還要看那幫老東西的臉色不成?”
她轉頭看向許長青,眼神危險:
“怎麼,你是嫌官小?”
“還是不想進宮陪我?”
這是一道送命題。
許長青立馬換上一副大義凜然的表情:
“既然是太後和陛下的厚愛,那長青自然接受。”
趙辰見狀,大喜過望,當即從懷裏掏出一塊沉甸甸的金牌,雙手遞給許長青。
“許公子,這是朕的隨身金牌,見牌如見朕。”
“今日起,您就是朕的肱股之臣了!”
許長青接過金牌,入手溫潤沉重。
這不僅僅是一塊金牌,更是他在這個亂世立足的第一塊基石。
早膳過後。
雪停了,陽光灑在庭院裏,映照着滿地銀白。
許長青該走了。
陸玉鸞親自送他到門口。
當着皇帝的面,她沒有做什麼出格的舉動,只是替許長青整理了一下大氅,身子微微前傾,紅唇湊近他的耳畔。
“今晚記得進宮……”
聲音低媚入骨,帶着一絲勾人尾音:
“我在慈寧宮等你,今晚……”
“哀家穿那套紅色的肚兜給你看。”
許長青只覺得一股熱血直沖腦門,差點當場敬禮。
這妖精!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躁動,給了陸玉鸞一個你等着的眼神,然後轉身大步走向馬車。
趙辰站在台階上,揮手告別,笑得像個送別親爹的傻兒子。
馬車緩緩啓動,壓過積雪,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許長青掀開簾子,回望幽靜的小宅。
誰能想到,就在昨晚,他還是個混吃等死的穿越衆。
而今晨,他已經成了大臨王朝最尊貴女人的入幕之賓,手裏還握着通往權力中心的鑰匙。
命運這東西,還真是讓人捉摸不透。
許長青摸了摸懷裏冰涼的金牌,神情愜意。
既然上了這條船,那就得坐穩了。
這大臨的天下,看似繁花似錦,實則暗流涌動。
太後也好,皇帝也罷,不過是這棋盤上的棋子。
要想不被吃掉,就得自己變成下棋的人。
……
許長青的住處,位於長安城西的一處偏僻巷弄。
這裏是平民區,魚龍混雜,與先前幽靜奢華的小宅簡直是兩個世界。
推開破舊的木門,一股冷清氣息撲面而來。
許長青搓了搓手,哈出一口白氣。
“還是得賺錢啊,這破地方,冬天漏風夏天漏雨,哪是人住的。”
他嘟囔着,走到床邊坐下,從懷裏掏出金牌,借着窗外的光亮仔細端詳。
金牌正面刻着如朕親臨四個大字,背面則是繁復的龍紋。
就在他的手指觸碰到那龍紋的一瞬間。
異變突生!
嗡--
一道只有他能聽見的嗡鳴聲在腦海中炸響。
緊接着,眼前金光大盛!
金牌之上,竟有一縷肉眼難辨的紫金色氣流,順着他的指尖,瘋狂涌入他的體內!
“臥槽!”
“什麼鬼?!”
許長青嚇了一跳,下意識想甩開金牌,卻發現金牌像是長在手上一樣,根本甩不掉。
紫金氣流在他體內橫沖直撞,最終匯聚在他的丹田之處,化作一團暖洋洋的氣旋。
與此同時,一行行淡金色的古篆大字,憑空浮現在他的視線之中。
【接觸大臨皇室氣運信物,命格激活!】
【命格:必有所得,百倍速率】
【說明:身懷大氣運者,天道酬勤,凡修習武道,技藝,必有所得,無視瓶頸,修煉速度提升至常人百倍!】
許長青愣住了。
他眨了眨眼,看着眼前漸漸消散的金字,心髒劇烈跳動起來。
金手指?
雖遲但到?!
他穿越到此方世界,父母早早仙逝,除了這副好皮囊啥也不剩。
本以爲這輩子只能靠臉吃飯,走軟飯流路線了。
沒想到,這軟飯吃着吃着,竟然把金手指給吃出來了!
“皇室氣運……”
許長青看着手中的金牌,若有所思。
看來是因爲這塊金牌沾染了皇帝和太後的氣息,也就是所謂的皇室氣運,才激活了自己的命格。
“必有所得,百倍速率……”
許長青喃喃自語,眼中閃過一絲狂熱。
在這個武道通神的世界,不能修行,終究是螻蟻。
哪怕他是太後的面首,若是沒有實力,早晚也會被人隨手捏死。
之前他嚐試過練武,但資質平平,連最基礎的淬體都入不了門,這才自暴自棄。
現在……
許長青猛地站起身,從床底下拉出一個積滿灰塵的木箱。
打開箱子,裏面放着一本泛黃的線裝書。
《太祖長拳》。
這是大臨太祖當年起兵時所創的基礎拳法,流傳極廣,大街上三文錢一本,雖然粗淺,但勝在根基扎實,最適合淬體境入門。
許長青深吸一口氣,翻開書頁。
以往晦澀難懂的經絡圖,發力技巧,此刻在他眼中,竟然變得無比清晰,仿佛刻在腦子裏一般。
他只看了一遍,便合上書本。
閉目凝神。
擺開架勢。
呼--
一拳轟出!
體內紫金氣旋微微一顫,一股熱流瞬間涌向四肢百骸。
噼裏啪啦!
一陣脆響從他體內傳出。
許長青睜開眼,看着自己的拳頭,滿臉不可思議。
僅僅是一遍!
他竟然就感覺到了氣血涌動,筋骨齊鳴!
這是淬體境入門的征兆?
按照常理,普通人想要達到這一步,至少需要打熬筋骨三個月,配合藥浴,還得有名師指點。
而他只用了數息!
“百倍速率……誠不欺我!”
許長青仰天大笑,笑聲中透着前所未有的暢快。
有了這金手指,再加上太後這碗軟飯。
這大臨的天下,還有何處去不得?
“寶寶啊寶寶,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許長青收起拳勢,目光望向皇宮的方向,臉上露出一抹邪魅笑意。
“明晚,爲夫定要好好報答你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