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淵臉色一變，立刻將虛弱的凱背起：“林琛，雨薇，我們走！”
林琛已經調出空間站結構圖：“反應堆在核心區，爆炸會波及整個空間站！最近的逃生艙在B7區，跟我來！”
四人沿着來路狂奔，身後傳來金屬扭曲的呻吟聲，空間站開始劇烈震動。燈光瘋狂閃爍，通道盡頭已經開始變形。
“不行！主通道被堵死了！”周雨薇看着前方塌陷的通道喊道。
江淵環顧四周，Zero的記憶再次浮現：“走維護通道！左邊第三個通風口，能直通機庫！”
他們撬開通風蓋，鑽進狹窄的管道。凱在江淵背上虛弱地提醒：“那些合成士兵...系統失控...可能會無差別攻擊...”
仿佛印證他的話，管道前方傳來機械關節活動的咔噠聲。
“該死！”林琛罵了一句，舉槍瞄準前方黑暗，“你們後退，我開路！”
“等等。”凱突然開口，眼中閃過一絲數據流的藍光，“我...好像還能感應到它們...讓我試試。”
他集中精神，額角滲出冷汗。幾秒後，前方的聲響消失了。
“我暫時覆蓋了它們的攻擊指令...”凱喘着氣，“但撐不了多久...”
他們終於爬出管道，抵達機庫。然而眼前的景象讓心沉到谷底——大部分飛船都在之前的戰鬥中受損，唯一完好的是一艘小型突擊艇，最多只能坐三人。
“你們走。”林琛毫不猶豫地說，“我留下想辦法。”
“不行！”周雨薇反對，“要留也是我留，我體重最輕，可以...”
倒計時警報無情地響着：【剩餘3分02秒】
江淵看着突擊艇，突然問：“這艇有外部掛載點嗎？”
“有是有，”林琛檢查後回答，“但設計是用來掛載裝備的，不是載人！太空環境下...”
“夠了！”江淵已經將凱安置在副駕駛位，自己則快速穿上宇航服，“林琛，你駕駛！雨薇，坐後排！快！”
“那你呢？！”兩人同時問道。
江淵已經打開艙門，將自己固定在外部掛載點上：“我掛在外面！這是唯一能讓所有人都活下去的辦法！”
【剩餘2分15秒】
沒有時間爭論了。林琛咬牙沖進駕駛艙，周雨薇緊隨其後。突擊艇引擎轟鳴，在最後一刻沖出機庫大門。
就在他們離開的瞬間，空間站核心區迸發出刺眼的白光。巨大的爆炸沖擊波追趕上小小的突擊艇，將其如落葉般拋飛。
掛在艇外的江淵承受了最大的沖擊。盡管有宇航服保護，他還是感到五髒六腑都移了位，一口鮮血噴在頭盔面罩上，視線開始模糊。
“江淵！堅持住！”林琛在通訊頻道裏大喊，努力穩定艇身。
凱透過舷窗看着掛在外面、意識逐漸模糊的江淵，眼中閃過一絲決然。他將手按在控制面板上，再次調動那不屬於自己的力量。
“你在幹什麼？！”周雨薇驚呼。
“用Alpha留下的權限...呼叫最近的友好信號...”凱的臉色越來越蒼白，“找到了...‘守望者’的...巡邏隊...”
完成最後一次操作，凱暈了過去。而林琛的雷達上果然出現了兩個快速接近的綠色信號。
當江淵再次恢復意識時，發現自己躺在醫療艙裏，林琛和周雨薇守在旁邊。
“凱呢？”他第一時間問道。
“在隔壁艙室，生命體征穩定。”周雨薇安慰他，“楊教授說他只是精神透支，休息一段時間就好。”
林琛遞過來一杯水：“你小子真是命大。醫生說你再晚十分鍾就救不回來了。”
這時，楊守信坐着輪椅進入醫療室，臉上帶着欣慰的笑容：“歡迎回來，孩子們。這次你們不僅救回了凱，還帶回了完整的Alpha意識數據，以及‘淨化協會’最後一座空間站的毀滅。可以說，這場持續數十年的戰爭，終於真正結束了。”
江淵靠在床頭，卻沒有勝利的喜悅。他輕聲問：“Alpha的意識...現在在哪裏？”
楊守信的表情嚴肅起來：“被安全封存在隔離網絡中。雖然他的核心執念被滿足後陷入了沉睡，但依然極其危險。我們需要決定如何處置他。”
“不能銷毀嗎？”林琛問。
“技術上可以，但...”楊守信看向江淵，“他似乎想和你談談，江淵。在他的意識完全沉睡前，他一直在請求見你最後一面。”
衆人都看向江淵。他沉默片刻，點了點頭：“我確實需要和他做個了斷。”
在高度安全的虛擬空間中，江淵再次見到了Alpha——不再是附身於凱的扭曲存在，而是一個模糊的、半透明的人形光團。
“你來了。”Alpha的聲音平靜得出奇，沒有了往日的狂傲。
“你想說什麼？”江淵問。
“謝謝你...最後的擁抱。”光團微微波動，“億萬年的孤獨...在那一刻得到了撫慰。”
江淵沉默着。
“我看到了凱的記憶，感受到了你們之間的羈絆。”Alpha繼續說，“那是我窮盡一切智慧也無法理解，無法創造的東西。”
“這就是你失敗的原因。”江淵說，“生命的意義不在於完美，而在於那些不完美的聯結。”
Alpha的光團閃爍了一下，像是在苦笑：“也許你是對的。在我即將徹底沉睡之前，我想送你一份禮物——我所有的知識，關於基因科學、意識傳輸、乃至宇宙的認知。拿去吧，用它來守護你所珍視的一切，而不是像我一樣，只想控制它。”
大量的數據流開始流向江淵，但他抬手阻止了：“不，我不需要。”
Alpha愣住了：“爲什麼？這些知識足以讓你成爲新世界的神！”
“正是因爲如此，我才拒絕。”江淵平靜地說，“我們該告別了，Alpha。”
光團最後閃爍了一下，帶着一絲釋然，漸漸消散在虛擬空間中。
回到現實，江淵走出連接艙，對等在外面的楊守信說：“他走了。徹底沉睡了。”
楊守信若有所思：“你本可以接受他的知識。”
江淵看向窗外浩瀚的星空：“人類應該靠自己的雙腳走向未來，哪怕道路曲折。這才是自由的意義。”
這時，醫療艙門打開，凱坐着輪椅被推了出來。他的臉色依然蒼白，但眼神明亮。
“哥哥。”他微笑着看向江淵。
江淵走過去，緊緊握住他的手。
在他們身後，林琛和周雨薇相視一笑。窗外，一顆流星劃過夜空，仿佛爲這個漫長的故事畫上了句號。
而新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