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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多年，我再次回到了我的家。
推開門，陸明修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神色不變：
“五年不回家，有錢拿就願意回來了，夠物質的。”
“要錢該有要錢的樣子，你跪在地上說話，這三十萬可以不要你還。”
我疼得站不穩，背卻挺得筆直：
“我今天來，不是求你施舍，也不是來找你要錢的。”
“錢，我可以自己賺。貸，我也可以自己還。不會花你半分，何必把我逼上絕路！”
陸明修笑了笑，扯出一個沒有溫度的笑：
“陸歸鳶，你欠了我陸家的三百萬。我可以隨時起訴你，讓你把牢底坐穿。”
我看着他，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襯衫左胸的位置。
那裏，平穩地跳動着一顆心髒，一顆原屬於我的心髒。
一股極致的荒誕感攫住了我，我竟然輕輕地笑了一下：
“那你去起訴，去查這三百萬去了哪。”
“查到後，就別再來幹擾我的人生了。”
陸明修一把站起來，幾步走到我面前：
“陸歸鳶，是你自己不知廉恥，自甘墮落。你的人生早就爛透了，還用得着我幹擾？”
他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要捏碎我本就受傷的骨頭，拖着我踉踉蹌蹌地走向偏廳：
“要錢可以，你得先給爸媽磕頭認罪！”
“讓他們看看，他們曾經疼愛的女兒，我疼愛的妹妹，如今成了什麼下賤模樣！”
偏廳裏，父母的黑白遺像掛在牆上，沉默地注視着這一切。
陸明修鬆開了我的手腕，反手揪住了我的頭發，強迫我抬起頭，面對遺像。
“爲你當年卷款逃跑，爲你這些年做的所有丟人現眼的事，給爸媽磕頭謝罪！”
頭皮傳來撕裂的痛楚，眼前是父母慈愛卻已然凝固的面容。
我沒有掙扎，任由他按着我的頭，重重地磕在冰冷的地板上。
一下又一下，鮮血流了一地。
心髒在瘋狂抽搐，痛得我眼前陣陣發黑，可我嘶吼着，眼睛赤紅：
“陸明修，你有種就打死我，用你這條我換來的命，打死我！”
他攥住我的衣領將我提起來，眼神狠戾得像要活剮了我：
“到現在你還不知悔改，滿口胡言！”
“明修哥，姐姐好像真的精神不太正常了，是不是拿不到錢破罐子破摔了？”
“沒事的哥哥，我來勸勸姐姐。”
一個輕柔的聲音突兀地插了進來。
陸翩然不知何時站在了偏廳門口，她在我的注視下附身在我耳邊：
“姐姐，謝謝你離開的五年，現在什麼都是我的了。”
“還好你們陸家相信我，商業機密輕輕鬆鬆就透出去了，就連我當年剪刹車線也剪的漂亮，警察根本查不到呢。”
我猛地掙開陸明修的手，狠狠撲向陸翩然：
“是你害得我家破人亡，陸翩然，我殺了你！”
我要用斷了手骨的雙手去抓她的臉，用頭去撞她，用牙去咬！
我要撕碎這個毒婦！
可巨大的力道將我狠狠扯開，隨即一記耳光抽在我臉上。
我整個人被摜倒在地，頭暈目眩，嘴裏全是鐵鏽味。
“你不但不知悔改，還敢誣蔑翩然，動手傷人？”
陸明修摟着陸翩然惡狠狠地罵着我。
“哥，她是我們的仇人，你信我，剛才她親口說的！”
可陸明修根本不信，一個字都不信。
他抬起腳，狠狠踹在我的肩頭，五髒六腑都移了位。
“立刻給我滾出陸家，該死哪去死哪去，對你抱有期望是我陸明修錯，我就該打死你！”
“陸歸鳶，我沒有你這種妹妹。”
“現在，給我去死！”
我像個破敗的布偶，被他一路拖拽着，扔出了老宅。
大門在我身後“砰”一聲巨響，緊緊關上。
累。
太累了。
我從地上爬起來，一臉麻木。
臉上溼漉漉的，分不清是血，還是終於流幹了的淚。
“好。”
“陸明修，你不要後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