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水滴在田埂的雜草上，折射出淡金色的光。凌玥蹲在一片蒲公英叢前，手裏捏着一株剛采的蒲公英，轉身對圍過來的鄉鄰們說：“大家看，認蒲公英要記兩點——一是葉子邊緣有鋸齒，像鋸子似的；二是莖稈裏有白色的汁，掐斷了能流出來，這種才是能入藥的蒲公英，別跟苦苣菜弄混了。”
圍在她身邊的鄉鄰有十幾個，大多是村裏的婦人，還有幾個半大的孩子。張嬸挎着個舊竹籃，聽得最認真，時不時用手指戳戳蒲公英的葉子，小聲嘀咕：“以前采的時候，總把苦苣菜當蒲公英，難怪藥鋪給的價錢低，原來采錯了。”
李婆婆年紀大了，記性不好，手裏攥着一根小樹枝，在地上畫着蒲公英的樣子，一邊畫一邊念叨：“鋸齒葉，白汁莖，鋸齒葉，白汁莖……可別又忘了。”凌玥見她畫得歪歪扭扭，忍不住走過去，握着她的手，幫她把葉子的鋸齒畫得更清晰：“婆婆，記不住就畫下來，下次采的時候帶着，對照着采就不會錯了。”
李婆婆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還是玥兒細心，奶奶這腦子，不中用了。”
小風跟在凌玥身邊，像個小幫手，手裏拿着凌玥昨天用炭筆寫的“草藥圖”——她在一塊平整的木板上，畫了金銀花、薄荷、蒲公英的簡易圖，還標了關鍵特征。小風把木板舉起來，給大家看：“大家看，金銀花是兩朵長在一起的，像小喇叭；薄荷葉子上有細毛，聞着是涼的！”
小雪也湊過來，手裏捧着一小把剛采的薄荷，遞到張嬸面前：“張嬸，你聞聞，是不是涼的？”
張嬸接過薄荷，放在鼻尖聞了聞，點頭道：“還真是！以前只知道薄荷能驅蚊，沒想到還能入藥賣錢。玥兒，這薄荷采的時候有啥講究不？”
“有，”凌玥指着薄荷的莖稈，“要采頂端的嫩枝嫩葉，老莖稈藥效差，藥鋪不愛收。還有，采的時候別連根拔，留着根，過陣子還能再長，這樣能采好幾茬。”
鄉鄰們聽了，都紛紛點頭，開始在田埂上分散開來，按照凌玥教的方法采草藥。張嬸采得最快，一會兒就采了半籃薄荷，還時不時幫旁邊的李婆婆分辨：“婆婆，這個不是蒲公英，你看，它莖稈裏沒有白汁，是苦苣菜，別采。”
凌玥在田埂間來回走，幫大家分辨草藥，解答疑問。有個叫春桃的年輕媳婦，拿着一株車前草，疑惑地問：“玥兒，這車前草能入藥不？我看田埂上到處都是。”
凌玥接過車前草，笑着說：“能！車前草能利尿，要是小便不利索，煮水喝就管用。采的時候要連根拔，根也能入藥，不過要洗幹淨泥土。”
春桃眼睛一亮：“那太好了！這東西多，不用跑遠就能采到，以後我多采點，也能賣錢給娃買塊糖。”
太陽慢慢升高，露水漸漸幹了，鄉鄰們的竹籃也都裝得半滿。凌玥讓大家停下來，坐在田埂上休息，王桂蘭提着一個布包走過來，裏面裝着早上煮的雜糧野菜粥，還有幾個紅薯幹。
“大家累了吧？先喝點粥墊墊肚子，”王桂蘭把布包打開，給每個人遞了一碗粥，“這粥裏加了馬齒莧，玥兒說能清熱，大家嚐嚐。”
鄉鄰們接過粗瓷碗，喝着粥，紛紛稱贊：“這粥比光喝雜糧粥香多了，玥兒教的法子就是好。”
“是啊，以前馬齒莧都喂豬了，沒想到人吃也這麼香，還能省不少雜糧。”
凌玥喝着粥，看着大家滿足的樣子，心裏暖暖的。她之前還擔心大家不相信她，不願意學采草藥，現在看來，大家不僅願意學，還學得很認真。
張嬸喝着粥，突然說：“玥兒，咱們采了這麼多草藥，要是都拿到仁心堂去賣，李老三肯定還會壓價，要不咱們想想辦法，自己找銷路？比如去縣城的藥鋪問問，說不定能賣個好價錢。”
凌玥心裏一動——這正是她想說的。她點了點頭：“張嬸說得對，仁心堂就一家，他說了算，咱們沒轍。要是能去縣城找別的藥鋪，多問幾家，總有公道的。不過縣城離咱們村遠，去一趟不容易，咱們得攢夠一定量的草藥，一起去賣，這樣才劃算。”
“我看行！”李婆婆放下碗，“我家那口子前幾天去縣城趕集，說縣城有好幾家藥鋪，咱們可以讓他去問問，哪家收草藥給的價錢高。”
“還有我，”春桃說，“我娘家在縣城附近的李家村，我可以讓我哥幫忙打聽，看看有沒有藥鋪收草藥。”
鄉鄰們你一言我一語，都積極地想辦法，凌玥看着這一幕，心裏滿是欣慰——以前村裏的人各顧各的，現在因爲采草藥，大家團結在了一起，互相幫忙，這就是她想看到的。
休息了一會兒，大家又繼續采草藥。凌玥看着大家認真的樣子，想起了現代醫院裏的同事們，心裏有點懷念，卻又很快釋然——在這裏，她有了新的“夥伴”，有了新的目標，這就夠了。
夕陽西下的時候，大家都背着滿滿的竹籃回到了村裏。凌玥把大家采的草藥集中在自家院子裏，分類整理——金銀花放在一起，薄荷放在一起，蒲公英和車前草分開，還仔細挑出裏面的雜草和黃葉。
鄉鄰們也留下來幫忙，張嬸負責挑揀金銀花，李婆婆負責整理薄荷，春桃帶着幾個年輕媳婦清洗車前草，小風小雪則幫忙遞東西，院子裏一派忙碌的景象。
王桂蘭煮了晚飯，還是雜糧野菜粥，卻多加了幾個紅薯，蒸得軟軟的。大家一起吃晚飯，說說笑笑，氣氛很熱鬧。
吃完飯，鄉鄰們陸續回家，凌玥和王桂蘭收拾院子裏的草藥，把它們攤在竹席上曬幹。月光灑在院子裏，草藥的清香混着泥土的氣息，飄在空氣中。
“玥兒，你真是個好孩子，”王桂蘭看着凌玥，眼裏滿是欣慰，“以前村裏的人都各顧各的，現在因爲你，大家都願意互相幫忙了。”
凌玥笑了笑：“娘，這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是大家都想把日子過好。只要咱們團結，總能找到辦法的。”
王桂蘭點頭：“嗯！娘相信你。”
凌玥看着曬在竹席上的草藥，心裏暗暗盤算——等攢夠了草藥，就去縣城找銷路，一定要讓大家的辛苦不白費，讓家裏的日子慢慢好起來。她知道，這只是開始，後面還有很多困難，但只要有鄉鄰們的支持，有家人的陪伴，她就有信心走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