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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全場倒吸一口涼氣。
我也沒料到這一遭,愣在原地。
貴妃的目光從我和程宴之間掃過,半晌,仰頭大笑。
“蘇越,你同林瑜那個賤人還真有能耐,竟能找來御史之子同你們演戲!”
“程公子,你可知御前出言無狀是何罪過?你既說這賤人是程家嫡女,又有何憑證!”
程宴上前,神色凜然。
“這婢女頸後胎記便是證明!”
我瞪大雙眼,原來方才他就是見了這胎記,認出了我的身份。
程宴繼續道。
“當年因這胎記,算命大師道她命中帶煞,需得遠離父母才可養活,直到十四歲後才能接回。”
“可誰知忍受骨肉分離之痛將她送至江南老家沒幾年,便被人牙子拐走了......”
說着,程宴眼裏泛起淚光,他走近,摸了摸我的頭。
“妹妹,你走失時才及我腰高......”
他這一番話,扯動我思緒萬千。
自有記憶起,我便在人牙子手底下討生活。
兒時胎記顯眼,那些願買女孩的門戶,都想要些碧玉無瑕的漂亮姑娘,自然無一戶好人家願意買我。
眼見我年紀越來越大,牙婆子便一句“男孩好賣”,幹脆讓我扮作男身賣了出去。
而今,那個在我艱難處境時的催命符竟成了我世家千金身份的證明。
一時間我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程宴這一番話說得至誠至切,打動了在場不少人。
“是啊,當年程家嫡女走失一事確實在京中鬧得沸沸揚揚。”
“那之後沒多久,程家夫人就傷心過度病逝了,程老御史也從此一蹶不振,沒想到如今竟還能再見,真是世事難料啊!”
“聽聞這婢子確實是來自江南,這麼說......”
其中也不乏質疑。
“可世上有胎記之人衆多,萬一只是一樣的胎記弄錯了呢?”
臉色鐵青的貴妃立刻順着質疑之聲不依不饒道。
“就是,一塊破胎記而已,世上相似之人多了去了!”
“本宮看,你們就是眼見私通之罪無從抵賴,便狗急跳牆,想出這認親的昏招!”
“程公子,你程家滿門忠良,豈容你爲了一個罪嬪,在陛下前行此信口雌黃,欺君罔上之事!”
程宴被這番不分青紅皂白的一頓罵氣得臉紅一陣白一陣。
可他到底文人,顧及面子,嘴唇翕動半天卻說不出話。
場面僵持不下之時,內侍突然來報。
“陛下,御史大人到了。”
程父撥開人群。
顫顫巍巍地走上前,撫過我的眉眼,片刻後,老淚縱橫。
“像......太像了......”
他轉身猛地跪倒在地。
“叩見陛下。老臣不敢隱瞞......此女眉目與臣發妻年輕時幾乎一模一樣!她確是我程家苦尋多年的骨肉,是我那發妻到死也想再見一眼的女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