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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騰”的起身，裙擺帶翻了案邊的茶盞。
“快說！孩子的生父，究竟是誰？！”
李公公仿佛沒聽見我的追問，自顧自展開了手中明黃的卷軸。
“......賜婚於新科探花沈新弘，擇吉日完婚......”
尖細的嗓音在殿內回響，一字一句，卻像一盆冰水，將我當頭澆透：
沈新弘？
怎麼會是他？！
李公公笑眯眯地說：“恭喜公主，賀喜公主。沈探花一表人才，與公主正是天作之合。”
我猛地推開他：“我要見父皇。”
御書房裏，父皇正在批閱奏折。
見我進來，他放下朱筆，臉上帶着溫和的笑：“曦兒來了？賜婚的旨意收到了吧？”
“父皇，”我直接跪下，“女兒不嫁沈新弘。”
父皇的笑容淡了些：“爲何？”
“因爲......”我咬着嘴唇，“因爲孩子不是他的。”
“怎麼不是？”父皇起身走到我面前，扶起我，“沈新弘已經承認了，連細節都說得分毫不差。曦兒，你別任性了。”
“可是父皇......”
“沒有可是。”父皇打斷我，語氣不容置疑，“聖旨已下，半個月後完婚。曦兒，這是最好的安排。”
最好的安排？
我想起前世沈新弘灌我的那杯毒酒。
這一世，我絕不能重蹈覆轍。
從御書房出來，我直接去了翰林院找沈新弘。
他正在整理卷宗，看到我時明顯一愣，隨即屏退左右，將我引到僻靜處。
“公主怎麼來了？”
“沈新弘，”我盯着他的眼睛，“退婚。”
他怔住了。
我逼近一步：“你的仕途不想要了嗎？”
“尚公主就不能入朝爲官了，你寒窗苦讀十幾載，好不容易中了探花，甘心就這樣斷送前程？”
沈新弘沉默了很久。
陽光透過窗櫺照在他臉上，我能看見他眼底的掙扎和痛苦。
但最終，他搖了搖頭。
“臣不退婚。”
“爲什麼？”我幾乎要吼出來，“你明明不想娶我！你我都知道，孩子不是你的！”
沈新弘的臉色瞬間煞白，嘴唇動了動，卻什麼也沒說。
“告訴我真相。”我抓住他的衣袖，“是誰逼你這麼做的？只要你告訴我，我保你仕途無恙，保你全家平安。”
他的手在發抖，眼神躲閃：“公主......別問了。”
“我必須知道！”我的眼淚掉下來，“我不想再死一次了......沈新弘，你救救我，也救救你自己。”
沈新弘看着我，眼中閃過一絲動容。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只是嘆了口氣。
“公主，等新婚之夜，臣......臣會把一切都告訴你。”他垂下眼，“現在不能說，說了，臣會沒命，公主也會有危險。”
我還想再問，他已經躬身退後：“公主請回吧。半月之後，臣會風風光光迎娶公主。”
接下來的半個月，宮裏忙成一團。
因爲我的身孕，婚禮準備得格外倉促，許多禮節都從簡了。
盡管如此，我還是心急如焚。
盼着那天快些來，又隱隱恐懼着那真相可能比我預想的更不堪。
終於，捱到了大婚當日。
我穿上繁復的嫁衣，戴上沉重的鳳冠，像個提線木偶一樣完成所有儀式。
父皇親自送我上轎，他握着我的手說：“曦兒，以後好好過日子。”
他的眼神很復雜，是我看不懂的情緒。
花轎起行，鼓樂喧天。
我坐在轎子裏，手裏攥着一把匕首，那是昨晚我偷偷藏的。
如果沈新弘騙我，如果他要害我，我就和他同歸於盡。
隊伍行至長街中央，突然傳來一陣驚呼，然後是馬匹的嘶鳴和人群的尖叫。
“有刺客！保護公主！”
我掀開轎簾，只見前方一片混亂。
幾個黑衣人從屋頂躍下，直撲沈新弘的坐騎。
“沈新弘！”我失聲喊道。
沈新弘拔劍迎敵，但他一個文弱書生，哪裏是那些專業殺手的對手。
三招過後，一柄長劍刺穿了他的胸膛。
“不——！”
我沖下花轎，撲到他身邊。
沈新弘躺在血泊裏，眼睛睜得很大，死死盯着天空。
“你......你還沒告訴我......”我抱着他，眼淚大顆大顆砸在他臉上，“你說要告訴我的......你說新婚之夜會告訴我的......”
沈新弘的嘴唇動了動，鮮血不斷涌出。
眼睛還睜着，死不瞑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