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口合攏的瞬間，永焰的右手掌心裂開一道縫隙。
黑色能量涌出。
像熔化的金屬，又像流動的夜，順着小臂迅速爬升。鎧甲成型只用了半秒，符文在表面一閃而過，右臂變得沉重，卻充滿力量。
他站起來了。
地行獸的獠牙距離他的額頭只剩二十厘米。
他沒有後退，反而迎着咬合力道，一拳轟出。
拳頭撞上空氣的刹那，前方空間扭曲。
一個微型黑洞漩渦在拳面生成，產生強大吸力，把地行獸的頭部往前拽。那張原本要將他頭顱咬碎的巨口，因爲這股拉扯偏了方向。
血盆大口擦着左肩掠過。
幾根頭發被咬斷，飛向空中，還沒落地就被漩渦吸入，消失不見。
反作用力讓永焰向後滑出三米，腳底在岩石上劃出兩道深痕。他穩住身形，右臂抬起，黑洞武裝表面微微震顫，剛才那一擊消耗了部分能量，但幾乎立刻就開始恢復。
他知道這東西能回能。
他也知道，自己不用再死了。
地行獸怒吼，三顆頭同時調轉方向，鎖定永焰。中間頭鼻孔噴出毒霧，比之前更濃，帶着腐臭味迅速擴散。左邊火焰頭張口就是一道壓縮火柱，溫度極高，地面被燒出焦黑溝壑。右邊寒氣頭噴出冰錐群，呈扇形封鎖移動路線。
永焰不動。
他盯着火柱飛來的軌跡，計算距離。
火柱離他還有五米時，他抬臂格擋。
黑洞武裝自動反應，掌心漩渦擴大，在身前形成半球形吸力場。火柱撞上吸力場，像是被無形之手抓住，整道火焰被扯進掌心，消失不見。
一股暖流從手臂傳入體內。
魂力增加了。
他感受到能量轉化的過程，就像餓了吃東西一樣自然。火焰攻擊不僅沒傷到他，反而補了他一口。
寒氣冰錐緊隨其後。
他側身閃避，避開大部分，一根冰錐擦過左臂，劃破衣服，皮膚出現細小傷口。疼痛傳來，但他沒管。
毒霧壓近。
他屏住呼吸，右臂橫掃，黑洞漩渦產生吸力，把前方一片毒霧抽走。霧氣被吸入掌心，卻沒有轉化爲魂力，只是讓鎧甲表面多了一層暗綠色紋路，很快消散。
這東西不能吞毒。
但他也不需要吞。
他已經找到了節奏。
地行獸見攻擊無效，四蹄猛踏地面，沖向永焰。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顯然是進入了狂暴狀態。它不再守着固定節奏，而是用身體直接碾壓。
永焰後退兩步，拉開距離。
他知道這怪物有再生能力，血液滴落的地方，斷肢已經開始長出新骨。剛才那一拳雖然躲過致命傷，但根本沒傷到要害。
必須打神經束。
三頭共用一條脊椎神經，連接點在肩頸交匯處。只要摧毀那裏，就能讓它癱瘓。
可怎麼打？
它現在完全不給機會。
永焰回憶起第九百七十三次死亡。
那次他沖到背後，用鋼筋插進右側寒氣頭頸部，結果被甩尾砸成肉泥。但在死前那一瞬，他看到寒氣頭與軀幹連接處有一道微弱藍光——那是能量樞紐。
他當時以爲是錯覺。
現在他明白了。
那是弱點。
他低頭看右臂。
黑洞武裝還在運轉，符文流轉不息。他試着調動魂力，推動能量集中在拳面。鎧甲震動，漩渦轉速加快，周圍的空氣開始被吸入，形成小型氣流。
他準備好了。
地行獸沖到眼前，張口就咬。
永焰不退反進。
他貼地沖刺，利用對方體型龐大、轉身慢的缺點，繞到右側盲區。地行獸試圖扭頭，但永焰已經貼近它的腹側。
右拳揮出。
第一擊，命中寒氣頭頸部連接處。
黑洞漩渦全力運轉，吸扯內部能量。咔的一聲，骨骼斷裂，冰屬性能量失控反噬，大片軀體被凍結。寒氣頭歪向一邊，眼睛失去焦距。
第二擊，他躍起，轟向火焰頭眼眶。
拳頭砸進眼球，漩渦把內部火焰抽出來，火核爆裂，引發連鎖反應。火焰頭整個炸開，碎片飛濺，燒紅的血肉落在地上還在冒煙。
兩頭廢了。
只剩中間頭嘶吼掙扎，聲音刺耳。
永焰落地，右臂下垂。
連續兩次重擊讓他魂力見底，黑洞武裝表面出現細微裂痕，像是承受不住負荷。他喘氣，胸口起伏，汗水從額頭滑下。
但他站着。
他沒倒。
地行獸踉蹌後退，三條腿支撐身體，中間頭死死盯着他，眼神裏第一次出現了恐懼。
這不是喪屍。
不是鬼影。
這是能真正殺死它的存在。
永焰抬起右臂。
鎧甲裂痕中滲出黑色能量，緩慢自我修復。魂力開始回升，因爲他站在戰場上，周圍全是敵人釋放過的能量殘餘——火焰餘溫、寒氣波動、毒霧顆粒，全都被黑洞武裝一點點吸收。
他向前走了一步。
地行獸想逃。
可它動不了。
被凍結的軀體拖累，三條腿只能原地踏步。
永焰走到它面前，抬頭看着僅剩的中間頭。
這一戰，他打了上千次。
每一次都死。
每一次都記。
他記得它什麼時候噴火，什麼時候放毒，什麼時候切換屬性，什麼時候露出破綻。
他靠死亡學會了戰鬥。
而現在，他要用戰鬥終結死亡。
右拳再次凝聚魂力。
黑洞漩渦在拳面旋轉，越轉越快，周圍的光線都被吸進去，形成一片黑暗區域。
他要打最後一擊。
打神經束。
打到它徹底無法再生。
他出拳。
拳頭穿過空氣，帶起尖銳呼嘯。
中間頭瘋狂掙扎，張口噴出最後的毒霧，想要阻擋。
毒霧撞上黑洞漩渦，瞬間被吸入。
拳頭沒有停。
直奔頸部連接點。
接觸的瞬間，黑色漩渦爆發，吸力達到頂峰。骨骼碎裂聲清晰可聞，神經束被徹底撕斷。中間頭瞳孔放大，嘴巴張開，卻發不出聲音。
身體僵住。
然後緩緩倒下。
轟的一聲，砸在地面，激起塵土。
永焰收回拳頭。
黑洞武裝表面裂痕擴大，部分區域開始剝落，露出下面的皮膚。魂力耗盡，鎧甲進入休眠狀態。
他單膝跪地，手撐地面，大口喘氣。
贏了。
不是靠回檔。
不是靠運氣。
是靠自己打出來的。
他抬起頭，看向遠處幽光通道。
那裏會有下一關。
但他現在站起來了。
他不需要再死一次。
右臂突然一熱。
黑色能量重新涌動。
鎧甲開始恢復。
他握緊拳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