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人呢？又跑出去了？”
她將包裏的東西一股腦倒出。
拿出手機，撥通我的電話。
得到的卻是冰冷的機械音。
“您好，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
“這一天天的！”
她嘟囔了一句，皺了皺眉。
又重新出了門。
小區裏，她見到相熟的鄰居就上前去問。
“嬸，今天見過我媽沒？”
鄰居搖頭。
“沒有，她又走丟了？”
“可能是吧。”
她匆匆應了句，又開始四處找人。
路過公園的時候，她進去轉了一圈。
在路上沒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又趕忙去了另外有可能找到人的地方。
我看着她從我眼前走過。
嘴裏一直在喊我。
“媽！媽？”
我應了一聲，可她好像沒聽見似的。
我想走到她身邊。
一邁開腳步，才發現自己的身體格外輕盈。
等到了她身邊，伸出手要去拍她肩膀的時候。
我注意到自己的手是透明的。
瞬間，我就明白過來。
我可能，已經死了。
出神間，手已經落在了女兒的肩膀處。
她根本就沒感覺到。
這更加印證了我的猜想。
我只能一遍遍的看着她喚我。
一遍遍的應着她。
反復循環。
不知第幾次後，我的情緒忽然崩潰。
從一開始的心疼她，不想讓她在這樣找下去。
變成了耐心耗盡，半個字都不想再說了。
只是默默地跟在她身邊。
“行了，別叫了！”
“你又不是小孩兒了，當媽的人了，還叫個不停！”
話一出口，我忽然愣住。
原來平時我一遍遍叫女兒的時候。
她是這樣想的嗎？
我都難免覺得煩，那真的不怪她不想理我了。
甚至她能應我幾聲，哪怕不耐煩，也是足足的好脾氣了。
印象裏，她還是那個心比天高的小姑娘。
橫沖直撞，遇上再難的事都不願意低頭。
脾氣也急。
可現在。
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的鬢角已經生出了絲絲白發。
背也早就不似年輕時那樣挺拔。
她也已經快五十歲了啊。
卻生生被我這幾年的病磨好了脾氣，磨平了棱角。
我鼻子一酸。
“樂安，媽到底還是拖累你了。”
當初我給她取這個名字，明明只是希望她快樂平安就好。
怎麼現在處處相悖，連這麼簡單的願望都達不成呢？
女兒聽不到我的話。
只是一味的換了一個又一個的地方。
機械的，不知疲倦的找着。
三四個小時後，她終於扛不住了。
蹲在地上，捂着臉。
不顧路人的目光，嗚嗚的哭了起來。
“媽，你到底在哪兒啊？”
“媽在呢，在你身邊。一直都在。”
我一下下摸着她的頭。
像小時候安慰她那樣。
不過現在，她感覺不到。
只能靠她自己堅強起來了。
許久，她擦幹了眼淚。
又給女婿打去電話，讓他請假回來，幫忙一起找。
女婿在我的事上，倒是從來沒有推諉和怨言。
是個好人。
女兒有他照顧着，我放心。
再一次路過公園的時候。
女婿注意到，公園的河邊圍了一群人。
他和女兒交換了一下眼色。
兩人心領神會般，一起朝着人群走了過去。
女婿護着女兒穿過人群，往裏面擠。
一眼就看見河邊被圍着的那條警戒線。
女兒頓時慌了。
抓住旁邊一個陌生人的就問。
“發生什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