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那只憑空出現的地獄三頭犬，再次發出了一聲咆哮。
這一次，聲音更大。
那聲浪像是實質一樣，撞擊着每一個人的耳膜。
雖然這只是全息投影配合次聲波發生器制造的假象，但在1960年的這個偏僻山村裏，這就是活生生的妖魔降世！
那巨獸張開血盆大口，腥臭的熱浪（熱風模擬）直接噴在了賴頭李的臉上。
距離太近了。
賴頭李甚至能看清那獠牙上掛着的肉絲，還有那深不見底的喉嚨。
“媽呀！救命啊！”
賴頭李那點欺軟怕硬的膽子，在這一刻徹底崩塌了。
他雙腿一軟，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剛才那股子囂張勁兒，早就不翼而飛。
此刻的他，就像是一灘爛泥，渾身抖得像篩糠一樣。
“別吃我……別吃我……我肉酸……我有腳氣……”
賴頭李語無倫次地求饒，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那兩個狗腿子更是不堪。
一個直接白眼一翻，嚇暈過去了。
另一個怪叫一聲，連滾帶爬地往門口沖，鞋都跑掉了一只也不敢回頭撿。
“妖怪！林家有妖怪啊！”
淒厲的慘叫聲，順着風雪傳出去了老遠。
賴頭李見手下跑了，求生的本能讓他爆發出了驚人的潛力。
他手腳並用，像只受驚的癩皮狗一樣，在地上瘋狂地往外爬。
一邊爬，褲襠裏還一邊滴滴答答地漏着尿。
那只三頭犬並沒有追。
它只是站在原地，用那雙燃燒着鬼火的眼睛，冷冷地注視着這群螻蟻。
直到賴頭李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風雪中，連滾帶爬的聲音都聽不見了。
“波”的一聲輕響。
就像是肥皂泡破裂一樣。
那只恐怖的巨獸，連同漫天的紅光和火焰，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窯洞裏恢復了之前的昏暗。
只有地上那灘還沒幹的尿漬，證明着剛才發生的一切不是幻覺。
死一樣的寂靜。
林建國依然保持着那個想要撲過去救兒子的姿勢，整個人僵在原地。
他的瞳孔劇烈收縮，心髒跳得快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
剛才那是什麼？
那是只有在神話故事裏才有的怪物！
可是……它沒傷人。
它只嚇跑了賴頭李。
林建國猛地轉過頭，看向炕上的招娣。
小丫頭正跪坐在被窩裏，拍着小手，咯咯地笑。
在她的視角裏，剛才並沒有什麼恐怖的怪獸。
系統給她開了“兒童濾鏡”。
她看到的是一只粉紅色的大狗狗，長着三個腦袋，還在沖她做鬼臉，吐舌頭。
“狗狗跑了……狗狗好玩……”
招娣奶聲奶氣地說着，臉上還掛着剛才被嚇哭的淚珠子，這會兒卻笑得像朵花。
大寶縮在牆角，臉色慘白，牙齒還在打架。
“爹……那是……那是啥？”
林建國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
他是個唯物主義者，但這幾天發生的事，一樁樁一件件，都在挑戰他的認知底線。
先是憑空出現的肉包子。
再是那瓶神藥。
現在又是這只護主的怪獸。
他看着天真無邪的女兒，心裏突然升起一股巨大的恐懼。
不是怕女兒。
而是怕這世道。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要是讓人知道林家出了個能召喚“妖怪”的娃娃，那後果……
是要被當成怪物燒死？還是被抓去切片？
“大寶！聽着！”
林建國突然低吼一聲，眼神比剛才面對賴頭李時還要凶狠。
他一把抓住大寶的肩膀，手指用力得幾乎要嵌進肉裏。
“剛才什麼都沒發生！聽見沒有？！”
“賴頭李是自己發瘋了！是發癔症了！”
“咱們家沒有什麼妖怪，也沒有什麼狗！”
“你要是敢出去亂說半個字，我就……我就打斷你的腿！”
這是林建國第一次對兒子說這麼重的話。
大寶被爹的樣子嚇壞了，但他懂事早，看着爹那雙通紅的眼睛，他似乎明白了什麼。
“爹，我知道……我死也不說。”
大寶帶着哭腔保證。
林建國鬆開了手，整個人像是虛脫了一樣，靠在牆上大口喘氣。
他看向招娣。
小丫頭正歪着頭，一臉懵懂地看着爹和哥哥。
“爹，狗狗是神仙叔叔變出來的，保護哥哥的。”
招娣小聲說道，像是做錯事了一樣。
林建國心裏一酸。
他挪過去，把女兒緊緊抱在懷裏。
“好閨女……爹知道，爹知道。”
“但是以後，咱們不跟別人說神仙叔叔的事，好不好？這是咱們家的秘密。”
招娣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嗯，秘密。拉鉤。”
這一夜，林家注定無眠。
賴頭李雖然跑了，但這事兒沒完。
他在村裏咋呼林家有妖怪，明天指不定會有多少人來圍觀，甚至可能有民兵來查。
林建國看着窗外呼嘯的風雪，心裏沉甸甸的。
他必須得立起來。
靠神仙救得了一時，救不了一世。
要是自己是個廢人，連那幾個地痞流氓都對付不了，將來怎麼護得住這一雙兒女？怎麼守得住這個驚天的秘密？
林建國把目光重新投向了地上那堆鐵片。
那是招娣畫的圖。
那是“神仙”賜的技術。
剛才那一摔，讓他更加深刻地意識到，這副殘軀是多麼的無力。
“得做出來……今晚必須做出來！”
林建國咬着牙，眼神裏燃起了一團火。
他重新撿起那把生鏽的錘子。
這一次，他的動作不再遲疑，不再試探。
腦海裏那些原本還有些模糊的結構圖，此刻像是刻在腦漿子裏一樣清晰。
那是作爲一個父親，想要保護孩子的本能，激發出的潛能。
“當！當！當！”
敲擊聲再次響起。
比之前更急促，更有力。
大寶懂事地去把門頂死，又找來破布把窗戶縫堵嚴實，生怕漏出一絲光亮。
招娣喝完了剩下的半瓶奶，已經在林建國懷裏睡着了。
系統在她的腦海裏，看着那個在昏暗油燈下拼命的男人。
【嘖，人類這種生物，真是奇怪。】
【明明弱小得像只螞蟻，可一旦有了想要守護的東西，爆發出的意志力連本系統都覺得數據溢出。】
【看在你這麼拼命的份上，本系統就幫你微調一下公差吧。】
系統悄悄釋放了一道微弱的矯正波束。
林建國只覺得手裏的活兒越來越順。
原本很難敲打到位的弧度，一錘子下去，竟然嚴絲合縫。
原本生鏽卡頓的軸承，裝上去之後，轉動得比抹了油還滑溜。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外面的風雪停了。
東方的天空泛起了一絲魚肚白。
林建國放下錘子，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在他面前的地上。
靜靜地躺着一個怪模怪樣的東西。
那是用幾根鋼條、彈簧、還有半個鐵皮護膝組成的機械裝置。
看着粗糙，醜陋，甚至帶着點鏽跡。
但它的關節結構，卻透着一股子超越這個時代的工業美感。
那是純粹的力學結晶。
林建國顫抖着手，挽起褲腿，露出那條萎縮變形的傷腿。
他拿起那個“鐵架子”，小心翼翼地套在了腿上。
“咔噠”一聲。
卡扣鎖死。
冰涼的金屬貼着皮膚，卻讓林建國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踏實。
他深吸一口氣，雙手撐着炕沿，試着發力。
起！
沒有任何的疼痛。
那原本一受力就鑽心疼的膝蓋，此刻被那個精妙的鐵架子完美地承托住了。
力量順着大腿傳導到彈簧上，再由連杆傳遞到地面。
林建國站直了身子。
穩如泰山！
他試着邁出一步。
那個鐵架子發出輕微的“滋滋”聲，彈簧壓縮，釋放。
一股推力從腳底傳來，帶着他的腿，輕鬆地邁了出去。
一步，兩步，三步……
他在窯洞裏走了個來回。
不用拐杖！
不瘸了！
甚至……比好腿還有勁兒！
林建國走到水缸前，看着倒影裏那個站得筆挺的自己。
兩行熱淚，順着他滿是胡茬的臉頰滾落下來。
他是個兵。
是個斷了腿、丟了魂的兵。
可今天，那個魂，回來了。
“閨女……”
林建國回頭看着炕上熟睡的招娣，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卻又堅定得像磐石。
“爹站起來了。”
“從今往後，天塌下來，爹給你頂着！”
就在這時。
系統那冰冷的提示音，在還在睡夢中的招娣腦海裏響起：
【叮！檢測到宿主監護人成功裝備“初級單兵外骨骼（乞丐版）”。】
【任務完成！】
【獎勵發放：初級機械精通（永久固化至監護人林建國）。】
【觸發新劇情：既然站起來了，那就別閒着。】
【發布支線任務：那個隔壁牛棚裏的怪老頭，好像快凍死了？去，那是你未來的金大腿，給他送點溫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