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女人尖銳刻薄的聲音。
劉倩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張誠拿過手機,直接掛斷,然後將手機調成了靜音。
他將瑟瑟發抖的劉倩緊緊摟在懷裏,輕輕拍着她的後背,“別怕,有我呢。”
第二天上午,張誠剛到辦公室,方悅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張主任,查到了,劉震最近和東泰地產的董事長陸仲明走得很近,而且,招商局有一筆三千萬的專項扶持資金,通過好幾個空殼公司,最終流向了東泰地產在申陽市的一個旅遊項目。”
陸仲明,東泰地產。
他掛斷電話,拿起桌上的那份請柬,眼中閃過一道寒光。
晚宴設在山海大酒店最頂級的包廂,金碧輝煌,極盡奢華。
張誠到的時候,包廂裏已經坐滿了人,除了劉震和姜虹夫婦,還有宣傳部的黃濤,財政局的劉兵,甚至檢察院的廖副檢察長和組織部的裘部長也赫然在列。
這幾乎是晴川縣除了姚晴之外,黃旗山倒台後最大的一個權力圈子。
“張主任可是稀客啊,快請坐,快請坐。”劉震熱情地迎了上來,臉上堆滿了笑容。
張誠不動聲色地坐下,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劉震終於圖窮匕見。
“張主任,聽說你最近在紀委搞了個什麼自查自糾,動靜不小啊。”劉震給他倒上一杯酒,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些事啊,差不多就行了,水至清則無魚嘛。”
張誠端起酒杯,輕輕晃了晃,“劉局長說的是,不過,姚書記盯得緊,我也沒辦法,在其位謀其政嘛。”
“張誠,你別給臉不要臉!”一旁的姜虹終於忍不住了,冷聲道,“你以爲搬出姚晴就能嚇唬住我們?我告訴你,晴川縣的天,還輪不到她一個黃毛丫頭說了算!”
張誠放下酒杯,環視了一圈衆人,最後目光落在姜虹身上。
“姜副書記說得對,晴川縣的天,確實不是誰一個人說了算的。”
他突然話鋒一轉,笑着說道,“說起來,我昨天也來山海大酒店了,這裏的服務確實不錯,就是頂層那個會所,不對外開放,也不知道裏面是什麼樣子,真想見識見識。”
話音剛落,整個包廂瞬間死一般的寂靜。
姜虹的臉色唰的一下變得慘白,端着酒杯的手不受控制地抖動起來,酒水灑了一身。
劉震和其他人的臉上,也都露出了驚駭的神色。
張誠看着他們的反應,心中冷笑,他知道,他的炸彈,已經精準地投進了敵人的心髒。
他站起身,走到姜虹面前,俯下身子,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姜副書記,你的鑰匙,是自己交出來,還是我幫你拿?”
姜虹的身體劇烈地一顫,那張因爲酒精和憤怒而漲紅的臉,此刻血色盡褪。
她驚恐地看着張誠,嘴唇哆嗦着,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鑰匙!
他竟然連鑰匙都知道!
那把能打開晴川縣所有秘密的鑰匙!
“張主任,你喝多了吧,在這裏胡說什麼!”劉震反應過來,猛地站起身,色厲內荏地呵斥道。
他試圖用自己的氣勢壓倒張誠,但那雙閃爍不定的眼睛卻出賣了他內心的恐懼。
張誠甚至都懶得看他一眼,只是盯着姜虹,嘴角噙着一抹冰冷的笑意。
包廂裏的氣氛凝固到了極點。
廖副檢察長和裘部長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驚駭。
他們比任何人都清楚那個頂層會所意味着什麼,也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把鑰匙的重要性。
張誠怎麼會知道!
這個剛剛上任,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他到底是從哪裏知道這些核心機密的!
“張誠,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裘部長沉着臉,用長輩的口吻教訓道,“你今天的話要是傳出去,會造成什麼樣的影響,你想過沒有?”
“是啊張主任,年輕人有沖勁是好事,但不要被人當槍使了。”廖副檢察長也跟着幫腔,話裏話外都在暗示張誠背後有人,讓他不要自誤。
張誠終於直起身子,將目光從姜虹身上移開,緩緩掃過在座的每一個人。
“多謝兩位領導關心。”
他端起面前的酒杯,慢條斯理地說道,“我當然不會亂說話,就像我不會亂查案一樣,比如,東泰地產那三千萬的扶持資金,每一筆的去向,我都查得很清楚。”
“再比如,臥牛縣礦難那筆消失的賠償款,我也很有興趣知道,最後都進了誰的口袋。”
轟!
如果說剛才提到頂層會所是投下了一顆炸彈,那現在這兩句話,無異於引爆了兩顆核彈!
劉震的腿一軟,差點沒站穩。
而廖副檢察長和裘部長的臉色,則瞬間變得如同死人一般難看。
完了!
他什麼都知道!
這個張誠,根本不是在虛張聲勢,他手裏攥着所有人的命門!
一時間,整個包廂裏,只剩下粗重的喘息聲。
剛才還同仇敵愾,氣焰囂張的一群人,此刻卻像是被扼住了喉嚨的雞,一個個噤若寒蟬,再也不敢多說一個字。
張誠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將酒杯重重地頓在桌上。
“各位領導,這酒也喝得差不多了,我就不打擾各位的雅興了。”
他拿起椅背上的外套,看了一眼已經失魂落魄的姜虹,“姜副書記,明天上午九點,我在辦公室等你,希望你能把鑰匙帶來,順便,把頂層會所的衛生打掃一下,因爲,明晚那裏會有貴客。”
說完他不再理會衆人,徑直拉開包廂門在所有人驚恐的注視下,揚長而去。
直到張誠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在走廊裏,包廂裏壓抑的氣氛才轟然炸開。
“怎麼辦!他怎麼會知道這麼多!”
“劉震!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是不是沖着你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