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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頭,呼吸聲明顯一滯。
“你,你怎麼知道?”陸景琛的聲音陡然壓低,充滿了警惕和難以置信,“林晚,你查我賬戶?!”
“我不需要查。”我閉上眼,感覺到液體從眼角滑落,但聲音卻奇異般地穩定下來,
“陸景琛,那筆錢,你用得安心嗎?匿名貸款,無抵押,零利率,期限三年,天上掉下這麼大一張餡餅,你就沒想過,它可能沾着血嗎?”
“你少在這裏危言聳聽!”他像是被戳中了某個痛點,語氣變得激烈而刻薄,
“林晚,我真是受夠你了!你看看你現在,除了整天疑神疑鬼、裝可憐博同情,你還會什麼?我知道,你就是看不得我對蔓蔓好,看不得我有了轉機!”
“我告訴你,這筆錢來路正得很,是有人賞識我的能力!跟你,跟你那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沒有半點關系!”
“至於那一千萬,那不是你該操心的事。就算這錢真有什麼問題,也輪不到你來過問。你是什麼人?你能有一千萬?別開玩笑了。”
“是,我是什麼人。”我輕輕地笑了,笑聲空洞,帶着血沫般的腥氣,
“我是不配有一千萬的林晚。我只配收到你三千塊的生活費,然後‘省着點花’。我只配在你用我的郵箱、花着來歷不明的巨款給另一個女人買婚戒時,連質問的資格都沒有。”
“你終於承認了!”他仿佛抓住了我的把柄,語氣竟有了一絲得意的殘忍,
“你就是嫉妒蔓蔓!我告訴你,林晚,你連蔓蔓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她不會像你這樣陰陽怪氣,不會像你這樣死纏爛打裝病博關注!”
“你看看你自己現在的樣子,除了像個怨婦一樣抓着過去不放,你還有什麼?”
怨婦。死纏爛打。裝病博關注。比不上蘇蔓一根手指頭。
這些詞,被他如此順暢、如此理所當然地吐出來,像垃圾一樣扔在我身上。
小腹的劇痛達到了頂峰,眼前陣陣發黑,我幾乎要握不住手機。
我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撐住牆壁。
“陸景琛。”我的聲音低得像嘆息,卻帶着一種連自己都害怕的平靜,“你說得對,我是什麼都沒有了。”
我頓了頓,聽着電話那頭他略顯急促的呼吸,仿佛在等待我崩潰的哭求。
然後,我緩緩地,一字一句地,將那句早已準備好的、沾着砒霜的話,送了過去:
“所以,那筆讓你翻身、讓你有能力一擲千金爲紅顏的一千萬。”
“是我賣命的錢。”
“現在,我把它連本帶利送給你了。”
“利息就是那三千塊生活費,不用謝。”
電話那頭,死一般的寂靜。
緊接着,是東西被打翻的碎裂聲,和他驟然變調、混雜着震驚、恐慌和某種不願相信的尖厲嗓音:
“林晚?!你說什麼?!你他媽給我說清楚!!!”
我沒有再說任何一個字。
直接掛斷,拉黑。
世界終於清靜了。
我滑坐在地上,背靠着牆壁,手裏還攥着那張價值三百萬的電子賬單。
電話掛斷後的忙音,持續刺着陸景琛的耳膜。
陸景琛站在珠寶店VIP室裏,手裏還握着剛爲蘇蔓籤完字的定制單,可周遭觸感瞬間變得虛假又荒謬。
我最後那句話,每個字都帶着血淋淋的鉤子,把他從“天降橫財”的美夢裏狠狠拽了出來,砸在堅硬現實地面上。
賣命的錢。
“景琛?怎麼了?你臉色好難看。”蘇蔓關切地湊過來。
那枚嶄新的鑽戒在她指間閃爍,此刻卻顯得有些刺眼。
陸景琛猛地回過神,一把揮開她的手,力氣之大讓蘇蔓踉蹌了一下,驚愕又委屈地看着他。
“林晚。”他喃喃道,眼神裏翻涌着震驚、暴怒,還有一絲連自己都不願承認的恐慌,
“她瘋了她一定是瘋了!”
“林晚姐?”蘇蔓迅速整理好表情,眼底掠過一絲了然和不易察覺的輕蔑,聲音卻愈發柔軟體貼,
“她又跟你說什麼了?是不是,因爲我?景琛,你別生氣,都是我不好。”
“不關你的事!”陸景琛煩躁地打斷她,在原地踱了兩步,像一頭被困的獸。
他重新拿起手機,回撥那個號碼。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被拉黑了。
這個認知讓他胸口那股邪火“噌”地燒到了頭頂。
她怎麼敢?!
“走!”他一把抓起車鑰匙,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
“去哪?”蘇蔓連忙跟上。
“醫院!”陸景琛幾乎是咬着牙吐出這兩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