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淵底龍吟：鼎成護民
暗龍淵的入口藏在寒江城最深處的地縫裏，終年被暗紫色霧氣籠罩，霧氣中漂浮着五百年前戰死鐵衛的甲胄碎片，每片都刻着被侵蝕的護民紋。楚墨握着斷刀，刀刃映出自己眼底的血絲 —— 自落鳳坡歸來，他已在牛皮本子上推演了十七種破陣方案，每一種都離不開百姓們交給他的護民符、雪梅燈、祈願紅繩。
“晚秋，把苦水鎮的護民水塗在刀刃上。” 楚墨將老婦人送的陶罐遞給林晚秋，陶罐表面的水痕在斷刀上蜿蜒，竟形成與鼎紋殘片相同的紋路，“暗龍淵的‘逆鱗瘴’能腐蝕靈脈，唯有百姓的願力能淨化。”
林晚秋點頭，鳳羽刃在陶罐口輕蘸，刃尖立刻亮起微光，與她頸間吊墜的 “民” 字紋交相輝映。暗龍淵深處傳來低沉的龍吟，不是龍御戰戟的清越，而是暗龍衛的扭曲嘶吼，仿佛在警告他們，這裏是天劍閣經營五百年的巢穴。
地縫盡頭是倒懸的青銅巨鼎，表面刻滿吞噬靈脈的暗龍紋，鼎下血池中遊動着無數怨魂，正是被天劍閣抽取靈脈而死的百姓。宇文烈站在鼎頂，手中握着最後一塊 “暗龍紋” 殘片，衣擺被逆鱗瘴染成深紫：“楚墨，你真以爲帶着幾個殘片就能重鑄九州鼎？”
“重鑄的不是青銅，是人心。” 楚墨斷刀輕點地面，激活藏在鞋底的護民紋 —— 那是市集孩童用雪梅汁畫的簡易陣，“五百年前你偷走的，不過是鼎的形；五百年後我們要找回的，是鼎的魂。”
血池突然沸騰，無數暗龍觸手破土而出，每根觸手上都刻着楚墨和林晚秋的生辰八字。林晚秋的鳳羽刃化作漫天光羽，每片羽毛都系着百姓的祈願：“護秋”“盼安”“求豐年”，竟將觸手生生震碎，露出下面蜷縮的百姓殘魂。
“這些都是被天劍閣吸幹靈脈的冤魂……” 林晚秋聲音哽咽，吊墜突然爆發出強光，將殘魂籠罩在光繭中，“父親當年說的‘護民如護鱗’，原來每片鱗甲下，都是這樣的生命。”
楚墨看着光繭中的殘魂漸漸凝聚成人形，想起五年前在灶房看見的場景：旁支子弟偷偷喝他煮的祛瘀茶，老管事罵他 “多管閒事”，而現在，這些 “閒事” 都化作護民紋的光芒，照亮暗龍淵的深淵。
宇文烈趁機催動暗龍鼎，鼎身暗紋與逆鱗瘴融合，形成遮天蔽日的龍形虛影。楚墨斷刀橫揮，卻發現刀刃與虛影接觸時，竟傳來刺骨的寒意 —— 這是天劍閣用十萬百姓懼意煉成的 “懼之龍”，專門克制護民紋。
“表哥，用雷諾數公式！” 林晚秋突然想起楚墨在礦洞畫的流體力學圖，“懼意是逆流，願力是順流，只要找到兩者的臨界點……” 她的鳳羽刃劃出復雜軌跡，竟與地球的伯努利方程曲線完美重合。
楚墨心神領會，斷刀在胸前快速劃出數學陣紋，將百姓們的護民符、雪梅燈、祈願紅繩的願力轉化爲靈脈順流。暗龍虛影的鱗片上突然出現裂痕，每道裂痕都對應着現世某個刻着護民紋的角落：寒江城的靈脈井、苦水鎮的老槐樹、落鳳坡的斷旗。
“不可能！暗龍鼎吸收了五百年的懼意 ——” 宇文烈話音未落，暗龍虛影的龍眼處突然亮起金光，正是楚墨和林晚秋在市集、礦洞、落鳳坡收集的千萬道護民紋。這些被百姓親手刻下的紋路，像無數把小劍，同時刺向虛影的要害。
血池中的百姓殘魂突然齊呼：“護民！” 聲音匯聚成肉眼可見的聲浪，竟將暗龍鼎震得傾斜。楚墨趁機躍上鼎頂，斷刀與龍御紋殘片共鳴，露出鼎身內側的真容 —— 那裏密密麻麻刻着五百年前鐵衛們的誓言，每個字都被血與雪浸泡得發亮。
“宇文烈，你看清楚了。” 楚墨斷刀抵住暗龍紋殘片，“真正的九州鼎，從來都在百姓心裏 —— 就像這鼎內側的字，是你父親當年親手刻的‘護民’，卻被你們改成了‘吞靈’。”
宇文烈的瞳孔驟縮，他終於想起父親臨終前的瘋言：“鼎紋在民，鼎紋在民……” 暗龍鼎突然發出哀鳴，鼎身暗紋開始崩解，露出下面未被侵蝕的護民紋。林晚秋趁機將吊墜按在鼎心，鳳羽刃與斷刀交疊，形成五百年前龍御雙主的合擊印。
“以民心爲引，以血誓爲銘！” 楚墨和林晚秋同聲低喝，萬千護民紋的金光匯入鼎心，逆鱗瘴竟被生生逼出暗龍淵。血池中的百姓殘魂化作光蝶，每只蝶翼上都刻着現世百姓新刻的護民紋，翅膀扇動時，暗龍淵的冰棱竟開出雪梅。
宇文烈在金光中跪倒，看着暗龍鼎徹底崩解，露出藏在鼎心的真正龍御戰戟主紋 —— 那是楚墨的斷刀、林晚秋的吊墜、百姓的護民紋共同組成的圖案。“原來…… 原來鼎紋從來不是單靠殘片就能集齊……” 他慘笑，“是靠千萬人心中的‘護’字。”
暗龍淵的霧氣散盡，露出天空中漂浮的完整九州鼎虛影，鼎身刻滿千萬個不同的 “護” 字，有孩童的歪扭筆跡，有老人的蒼勁刀痕，還有鐵匠、樵夫、繡娘用不同工具刻下的紋路。楚墨和林晚秋的身影倒映在鼎面上，與五百年前的戰神鳳帥完全重合。
“表哥，你看。” 林晚秋指着鼎底，那裏浮現出他們在灶房、演武場、市集留下的生活印記：炭筆畫的雪梅、改良的靈脈公式、百姓的祈願紅繩，“原來護民之道，從來都藏在這些煙火氣裏。”
楚墨摸着斷刀刀柄，那裏不知何時布滿了細密的光紋，每道都對應着鼎身上的一個 “護” 字。他忽然想起五年前初到林氏，在灶房算錯柴火賬的場景，那時他就知道，真正的護民，不是高高在上的戰戟，而是讓每個百姓都能在雪地裏喝上一碗熱湯。
暗龍淵的深處，傳來五百年前戰死鐵衛的歡呼聲，他們的虛影踏光而來，與現世百姓的身影重疊。楚墨和林晚秋並肩而立，看着九州鼎緩緩沉入寒江靈脈，鼎身光芒化作細雨，滋潤着蒼瀾界每一寸被欺凌的土地。
“該回去了。” 楚墨收起斷刀，刀柄的 “楚” 字與鼎心的 “民” 字遙相呼應，“寒江城的百姓，該教他們用靈脈種雪梅了 —— 就像你父親說的，護民，是讓每朵雪梅都能在春天綻放。”
寒江城的初陽穿透雲層，照在暗龍淵出口的雪地上，楚墨和林晚秋的腳印旁，不知何時長出了帶着護民紋的雪梅幼苗。他們知道，這場持續五百年的護民之戰，此刻才真正開始 —— 不是用戰戟，而是用千萬個百姓眼中的光，用每一個刻在生活裏的 “護” 字。
這一夜，楚墨在牛皮本子上寫下最終的公式：“九州鼎成 = 百姓願力 ×(耐心 + 煙火氣)”。旁邊畫着他和晚秋在灶房煮甜湯的簡筆畫，湯面上漂浮着無數小 “護” 字 —— 那是屬於他們的，最溫暖的陣法，也是寒江鐵衛，最永恒的歸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