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雲書升職這事兒馬上就要開會公布了，他費了好大的勁兒才跟張總緩和了關系，只要你能誠懇的認個錯道個歉，升職的事兒就還能辦。”
“你也守寡這麼多年了，是時候給自己找個歸宿了，張總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氣，你別身在福中不知福。”
歸宿？
說得好聽，放下自尊和廉恥，成爲女婿的墊腳石，才是女兒打來這通電話真正的目的。
可畢竟那是我的女兒，我很不起來，卻也再疼愛不起來了。
“歡歡，我說了我不會回去了，我現在有自己的工作，有自己的生活。”
“雲書一個大男人，想升職加薪應該靠自己的努力，而不是走捷徑，沒有哪條路是登天梯，要想成功，總要一步一個腳印的。”
我還是不自覺叮囑了起來。
得到的回應卻是女兒不屑的恥笑。
“就憑你？短短三天的時間就能找到工作？你就別跟我置氣了，你什麼能耐我還不知道嗎？”
“別不是爲了爭一口氣，隨便在哪裏找了個野男人混日子，還不如回來接受我給你安排的相信，我是你女兒總歸不能害你。”
“再說，你不在的這段時間家裏都快亂成一鍋粥了，雲書深淺色的衣服分類洗起來太麻煩，你再不回家，我們都要沒衣服穿了。”
“還有滿滿從小到大都吃慣了你做的菜，這三天飯菜不合他胃口，一個勁兒的耍性子，既然當媽就要有一個做母親的擔當，不管你在哪，現在、立刻、馬上回來！”
其實早就能預料到。
我不在之後，這個家就會一地雞毛。
可這些年裏我無聲的付出，讓他們覺得一切都是理所應當。
“歡歡，你也結婚生子了，也應該長大承擔起一個家的責任了。”
“我有我的生活，我不會再回去了。”
“你別再打電話過來了，我是一個母親，但我更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我生來不是爲了服務任何人的。”
我的話讓女兒瞬間激憤起來。
“我好聲好氣跟你商量，你聽不懂人話是吧？”
“孟凡芝，有本事你這一輩子都別跟我聯系，如果這次雲書不能順利升職因爲你的過錯被公司辭退的話，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
“別怪我不給你養老送終，你總是會比我先死，到時候你癱瘓在床的時候，可別忘了是你今天不顧及母女之間的情分，我不管你，也都是你的報應。”
一通發泄後，女兒下了最後通牒。
“今晚，如果你再不回家，我就跟你斷絕母女關系。”
我緊緊的捏着手機。
她的話，像是淬了毒的刀子，一下下的捅在我的心窩上。
這時候，正在直播的葉芷柔突然離開座位，小跑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膀。
“阿姨，我肚子疼實在忍不住了，你幫我去頂一會。”
然後就面色痛苦的跑向衛生間。
“可我什麼都不會啊！”
她隨口回應。
“沒事，說些什麼都好，別冷場就行，哪怕在哪坐着起碼先維持住直播間的熱度就好。”
突如其來的艱巨任務，一掃我之前的心酸和悲痛。
我直接掛斷了電話。
趕鴨子上架，攥着掃帚坐上了直播座位。
無數補光燈聚焦在我臉上，讓我無比緊張。
想起這三天裏葉芷柔拿着推品介紹不斷的背誦，耳熟能詳，我也記得了一些。
於是拿起桌子上的樣品，學着葉芷柔的模樣介紹了起來。
雖然笨拙，卻很耐心。
面對屏幕上的疑問都一一解惑。
今天的專場都是一些日用品，結合着平時的一些經驗，想着葉芷柔的叮囑‘別冷場’。
我滔滔不絕的介紹起來。
十分鍾後，葉芷柔重新回來的時候，我剛要起身讓位，卻被她按住了肩膀，在我耳邊低聲卻難言激動道。
“阿姨，繼續，今天的直播就交給你了。”
一場直播，整整兩個小時。
結束之後，我局促的擠出一個笑。
“小柔，讓你見笑了，你們年輕人這東西我也沒接觸過，像我這種形象，直播了兩個小時，希望沒給你帶來損失。”
葉芷柔語氣中難掩的興奮。
“阿姨，你說什麼呢，你知不知道，你這場直播的下單量要高出我平時的一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