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家想盡辦法的湊,各種變賣家產物件,也還差近七萬兩銀子的空缺。
這些年,那些嫁妝很多都被許家想辦法弄成許家名下的,有些莊子別院鋪子的,也被置換過了,但單子上都有啊,若弄不回原來的,就得按照市價賠銀子。
各種珍寶,包括一些御賜之物,也大多弄不回來了,也得賠銀子。
這些要賠銀子的加起來不下五萬兩,加上原本就有六萬兩銀票在裏頭,以及這十年那些莊子鋪子的純進項,也有不下五萬兩,竟然要還雲織近十七萬兩銀子。
有一些的還在的莊子鋪子別院和珍寶,可以原樣歸還。
而那十七萬兩銀子,許家想盡辦法掏空家底,也還剩大概七萬兩的缺。
這也不是小數目。
皇帝和那麼多人盯着,許家也沒辦法用不該用的辦法去湊,偏偏這次的事情連累東宮,太子和皇孫都大失體面,皇後對許良娣和許家極其不滿,不讓太子幫忙,讓許家自己想辦法。
連許良娣那裏湊不來的,也都是許家的事。
而且,那麼多人盯着,太子若拿出七萬兩給許家補這個缺,麻煩就大了。
別家平日和許家各種好,現在也都敬而遠之,不敢摻和這個事兒。
於是,許家找上了皇商陸家,要跟陸家借。
那麼多人盯着這事兒,自然知道許家這動向,這也夠丟人的。
陸家倒是有銀子可以借,陸家主也願意在這個風波當口幫許家,但有條件,就是要和許家定親。
陸家讓許家把許朝歌嫁給其子陸永,不僅願意出這筆銀子,還願意湊個整,給許家十萬兩,以後許家只需要還五萬兩,剩下的當是陸家給許朝歌的聘禮。
而陸永,是個腿瘸的。
許家和許朝歌哪裏肯?尤其是許朝歌這個眼睛長在腦門上的。
可三日時間就要到了,皇帝的人和雲家瞿家的人第二日上午就會去許家查驗,他們別無選擇。
最終不知道許家怎麼勸的,許朝歌肯了,許家便也同意了這門婚事。
許家賣女的事情很快就會人盡皆知,許家本就已經沒有的臉,怕是要丟的骨頭都不剩了。
雲織知道了這個,樂瘋了。
當初許朝歌不肯沖喜,才有了現在這場風波,她不肯嫁的瞿無疑日漸好轉,她求而不得,卻被迫以這樣啼笑皆非的方式,定給了一個商人之子,還是腿瘸的。
只怕得慪死。
她在瞿夫人面前並不掩飾對這件事的幸災樂禍,瞿夫人瞧着也沒什麼不滿,她也覺得痛快。
“許家這次自作自受,徹底聲名狼藉,也算是苛待你奪你嫁妝的報應了。”
雲織是有些喜極而泣的,含淚笑着點頭,“是啊,他們的報應。”
只是,遠不止於此。
有太子在,許良娣又有兩個孩子傍身,若太子不倒,許家這次再丟人也遲早翻身,何況許家現在本就握着兵權的。
所以,這次只是個開始,也只能是讓他們傷筋動骨。
瞿夫人道:“聽聞明日雲家那邊除了賬房,景明公世子會親自去盯着,我也打算親自去一趟,你可要一起去?”
她叫雲織過來,除了告訴雲織許家爲了湊嫁妝做的滑稽事兒,讓雲織樂一樂,就是順便問她這事兒的。
雲織睜大了眼蠢蠢欲動,但又有所顧慮,道:“他們現在恨死我了,我去了,不得被他們撕了?”
瞿夫人冷哼:“他們敢?”
雲織趕緊道:“那就去吧,去看個樂子也好,反正有母親在,還有陛下的人和雲家的人,確實不怕他們對我怎麼着。”
她也是看出來了,瞿夫人看着端莊練達一本正經,也是個真性情的人,在她面前,雲織可以表現出一些本性。
原先瞿夫人對她雖沒有什麼不滿,但也只是娶都娶了,只能將就着的心態,她不好,好好培養教導就行,但不見得喜歡她。
可這次嫁妝的事,讓瞿夫人對她親厚了不少。
這次想帶她去,雲織就不信,瞿夫人沒有作弄許家的意思。
比如,看看許家對雲織恨得要死,可雲織到了他們面前,他們卻不能拿雲織怎麼樣的憋屈模樣,瞧着多樂呵?
瞿夫人噙着笑意道:“嗯,那明日你來與我一道用了早膳,就一起去許家。”
“是。”
說好了這個,雲織告退離開,回了見山居。
第二日,三日期限到。
雲織陪瞿夫人吃了早膳,倒也沒立刻就去許家,等了個消息。
得知皇帝身邊的林公公帶人去了,雲家那邊,世子雲景晟也帶人去了,瞿夫人才帶着雲織出門前往許家,一同去的還有十個賬房先生。
到許家的時候,許家外面,圍觀的人不少,有百姓,也有些不是百姓,都是來看這場熱鬧的。
見着瞿家的馬車到,所有目光都聚集過來,雲織和瞿夫人一起下馬車的時候,更是引起衆人轟動。
沒想到這位今次事件的苦主,竟然親自來了。
真不怕許家撕了她啊?
衆目睽睽下,雲織跟着瞿夫人進了許家,之後,許家也顧不得已經沒有了的臉面,讓人關上了大門,不讓外邊的人看熱鬧,但大家應該是不會走的。
許家正堂前面是一塊寬闊的空地,此時擺滿了箱子,都是各種珍寶,金銀,和契書銀票。
雲織看到這些東西,心情挺澎湃的,今日之後這些都會回到她手裏了。
許家的人見着她竟然敢來,看她的目光都淬毒了,根本沒法掩飾,要不是皇帝的人和雲家瞿家的人都在,他們肯定恨不得撲過來把雲織吃了。
頂着這些宛如毒蛇的目光,雲織跟着瞿夫人到了林公公面前。
林公公奉命,從戶部調了三十個專門清點國庫銀錢的賬房來清點賬目,此時都在忙了。
而雲家,世子雲景晟也帶了十二個雲家的賬房,也一並在忙了。
瞿夫人對林公公欠身見禮,客氣道:“今日勞煩林公公爲我兒媳的事情跑一趟了。”
雲織跟着行禮。
林公公回禮道:“夫人客氣了,陛下有令,這便是雜家的本分,不算勞煩。”
之後又對雲織點了點頭,可見善意。
雲景晟本來也和林公公站在一處,這時也和瞿夫人行禮問安。
雲織眼神復雜的看着他,想了想,也跟他福了福身。
雲景晟是她堂兄,和太子妃雲瑤華是孿生的,比她大了七歲。
雲景晟淡淡看着她,眼神也復雜極了,但沒說什麼,撇開了眼。
可見不待見。
雲織便也沒說話。
見着兄妹倆這詭異的情況,林公公和瞿夫人都只當沒看見。
這時,柳池月身邊的吳媽媽來了。
吳媽媽跟幾人行禮後,看向雲織的眼神也滿是怨毒,不太恭敬的道:“二姑娘,夫人讓你去一趟,她有話要單獨和你說。”
有話要說?是有賬要算吧?
雲織看向柳池月那邊,柳池月也正死死看着她,然後轉身走了,大概以爲,她肯定會去,所以先去要見她的地方等着了。
雲織可不樂意這個時候去和柳池月單獨說話,指不定得挨幾巴掌,她找抽也不找柳池月好吧?
剛想拒絕,但可惜,拒絕也輪不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