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養母和謝蓮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
“你讓老娘吃豬食?”養母氣得渾身發抖,指着我的鼻子,“謝雲如今可是......”
話到嘴邊,她猛地刹住車。
謝蓮趕緊接話:“哥在宮裏當差那麼辛苦,你就在家這麼虐待娘?信不信我寫信告訴哥!”
“寫啊。”我走到桌邊,倒了杯冷水,“正好告訴夫君,家裏揭不開鍋了,讓他寄點銀子回來。”
“你們也知道,這幾年旱災,地裏收成不好。夫君寄回來的那點俸祿,也就夠買藥的。”
我故意嘆了氣,“娘這瘋病,藥不能停。那藥多貴啊,一兩銀子一副呢。”
其實那藥,我都倒進了後院的枯井裏。
但我賬本上記得清清楚楚,每一筆開銷都有據可查。
養母臉色變幻莫測。
她當然知道謝雲寄回來的銀子不少,但大半都被她和謝蓮私吞了,拿去置辦首飾衣裳,藏在床底下的箱子裏。
她們不敢讓謝雲知道她們私吞公款,更不敢讓謝雲知道她們虐待我。
畢竟,謝雲現在還要立孝子和深情的人設。
“行了!”養母咬牙切齒,“我不餓!你自己吃吧!”
我轉身去了廚房。
灶台上還有半碗餿了的粥,我熱了熱,自己喝了。
吃飽了,才有力氣鬥。
深夜,我趁她們睡熟,偷偷溜出家門。
我去了城西十裏坡。
那鐵匠是個獨眼龍,聽了暗號,二話不說,帶我進了後院地窖。
我在那裏見到了幾個黑衣人。
他們聽完我的話,又看了蕭景珩的信物,一個個激動得熱淚盈眶。
“天佑殿下!天佑大魏!”
領頭的人給了我一包藥粉。
“這是失魂散,無色無味。服下後,人會變得嗜睡乏力,神智也會慢慢遲鈍。這藥,留着有用。”
我收好藥粉,連夜趕回。
第二天一早,宮裏果然來人了。
來的是個面白無須的小太監,身後跟着兩輛馬車。
前頭那輛裝飾華麗,後面那輛卻破舊不堪,連個頂棚都沒有。
“咱家奉九千歲之命,接老夫人和少夫人進京享福。”
小太監趾高氣揚,看都沒看我一眼,徑直去攙扶養母。
養母早已換上了一身新衣裳,頭發梳得油光發亮。
此時她也不裝瘋了,端着架子,儼然一副誥命夫人的派頭。
謝蓮更是打扮得花枝招展,恨不得把所有首飾都戴在頭上。
“娘,咱們終於熬出頭了!”謝蓮興奮得臉都紅了。
兩人喜滋滋地上了那輛華麗馬車。
輪到我時,小太監攔住了我,指了指後面那輛破車。
“您坐這輛,這前面那輛是給老夫人坐的,您身份低微,怕沖撞了貴氣。”
我看了一眼那輛連遮風擋雨都做不到的破車,心裏冷笑。
這就是謝雲給我的體面。
“好。”我低眉順眼地應下。
上車前,我特意去廚房提了一壺茶,說是給婆母路上解渴。
那茶裏,自然加了料。
車隊緩緩啓動。
我縮在破車角落裏,看着漸漸遠去的村莊。
蕭景珩已經不在村口了。
我知道,復仇的棋局,已經開始了。
進京的路走了半個多月。
這半個月,養母和謝蓮過得那是相當滋潤。
因爲失魂散的緣故,兩人整日昏昏欲睡,連罵我的力氣都沒有。
那小太監一開始還狐疑,我便解釋說是娘這瘋病犯了,嗜睡是好事,總比發瘋強。
小太監也怕老太太半路發瘋沖撞了貴人,便也沒多問。
我也沒閒着。
每到一個驛站,我都會借口去買幹糧,偷偷留下暗記。
那是和蕭景珩約定好的聯絡方式。
終於,京城的城門出現在眼前。
巍峨的城牆,金碧輝煌的宮殿,那是權力的中心,也是吃人的魔窟。
馬車沒有去什麼王府別院,而是七拐八拐,停在了一處偏僻的小院前。
“到了。”小太監把我們趕下車,“九千歲公務繁忙,晚些時候再來看望各位。”
說完,帶着人馬揚長而去。
這院子荒草叢生,屋頂還漏着風,比鄉下的祖宅還不如。
“這是什麼破地方!”
藥效剛過的謝蓮清醒過來,看着眼前的破敗景象,尖叫出聲。
“哥呢?哥不是攝政王嗎?怎麼讓我們住這種狗窩!”
養母也皺起了眉,但她畢竟沉得住氣些。
“閉嘴!雲兒安排必有深意!咱們現在身份敏感,不能太張揚。”
她轉頭瞪向我,“還不快去收拾屋子!想凍死老娘啊!”
我默默拿起掃帚。
就在這時,院門被人一腳踹開。
一個身穿錦衣衛飛魚服的男人大步走了進來。
他身後跟着兩列殺氣騰騰的帶刀侍衛。
“喲,都在呢。”
男人摘下帽子,露出一張陰柔俊美的臉。
正是謝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