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讓我猜着了!”
玉瓏歡呼雀躍,杏眼彎成月牙,一把拽住姐姐玉玲,“我和姐姐也是去給齊盟主賀壽的,這下總算有伴啦!”
墨不白微微一笑,順着她的話道:
“只是在下初出茅廬,與齊盟主更是素昧平生,他未必識得我這無名小卒。若貿然前往恐怕不妥,不知兩位姑娘看……在下加入春水劍派如何?”
這話一出,玲瓏姐妹齊齊僵在原地,嘴巴大張,美眸瞪得溜圓,臉上滿是匪夷所思。
“你、你要加入春水劍派?真的假的?這、這不可能啊!……我們春水劍派向來不收男弟子的呀!”
“啊,是這樣麼。”
墨不白挑眉,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一本正經地胡謅:
“這倒有些難度……不過,你三師姑不是叫這個淫賊殺了嗎?實不相瞞,我便是她老人家生前新收的秘密弟子,只是還沒來得及入門派,她就遭了毒手。”
反正死人不會開口,他說什麼便是什麼。
玉玲沒那麼好糊弄,歪着頭追問:
“可公子您也不會我們春水劍派的春水劍法呀?”
“你們不會教我嗎?”墨不白答得理所當然。
玲瓏姐妹相擁,頭挨着頭,淺淺低語,心中終於確信:
這人既不是武當宮凝,也不是少林木蟬,更非唐門唐十三。
武功這般高強,卻要改投別派學鎮派劍法,要麼是瘋子,要麼是剛闖江湖的雛兒。
“公子真是揚州墨不白?”玉玲遲疑地望向墨不白。
“如假包換。”墨不白含笑點頭。
玲瓏姐妹互遞一個眼色,跑到窗邊小聲爭論起來。
她們自以爲聲音輕不可聞,可墨不白早練成六識神通,耳力驚人,哪怕一只蚊子飛過,都能辨出公母。
只聽姐姐玉玲低聲道:
“我們總不能壞了春水劍派的規矩呀……”
妹妹玉瓏卻急急反駁: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三師姑和二師姐一死,派中好手一下折損兩,年底武林茶話會上,春水劍派怕是要從十大門派中除名了!墨不白武功這麼強,正好能幫我們撐場面。娘那裏,有我頂着!”
最終,還是性格跳脫的妹妹占了上風。
玉瓏含笑轉身,親昵地喚道:
“不白師弟……”
“是師兄。我比你們大幾歲呢。”
墨不白目光在玲瓏姐妹身上遊走一圈。
見她們雖容貌明豔,卻一身粗布衣衫,看來春水劍派手頭拮據,賀禮想必也是寒酸,便轉頭吩咐:
“酥兒,你稍後上街買份體面的賀禮,附上春水劍派的拜帖。順便帶我這兩位師妹上街逛逛,換身像樣的衣裳。”
玉瓏到了嘴邊的話還沒說出口,墨不白已拎着羊威,輕快地朝樓下走去,只留下個瀟灑背影。
樓外一處僻靜之地,墨不白並未急着將羊威送官,而是尋了個無人角落,給他備了套一條龍服務,過了過堂。
在他大擒拿手的伺候下,羊威筋酥骨軟,自是問什麼答什麼,不敢有半分隱瞞。
原來春水劍派是個不大不小的門派。
說它不大,是因爲門下弟子不多,統共不過十幾二十人;說它不小,是因爲每代都有幾位出色的弟子。
掌門玉女神劍玉夫人,更是江湖名人錄第十三的一流高手,春水劍法以靈動綿密聞名。
此番羊威本是和另一個淫賊“花蝴蝶”花想容結伴,目標正是玲瓏姐妹。
誰知線人給錯了情報,兩人摸到的不是俏生生的少女,而是半老徐娘。
兩人一氣之下,先奸後殺。
之後兩人分道揚鑣,沒成想羊威竟被玲瓏姐妹盯上,還撞上了墨不白這個煞星。
而那位齊盟主,則是大江盟的盟主“天王老子”齊放。
大江盟近年一統江南武林,齊放風頭無兩,五十大壽之際,各大門派都要派人前往賀壽。
墨不白廢了羊威的武功,將他押送至杭州府衙。
一聽人犯就是惡名昭彰的“淫蛇郎君”羊威,一幹捕快頓時圍了上來。
杭州府通判李之揚正爲這案子發愁,聞訊連忙迎出:
“揚州墨不白?可是今年金陵鄉試的解元公?”
“正是在下。”墨不白含笑應答。
他知道師父讓他參加鄉試,既是了卻自己的心願,也是爲了證明文武兼修的教法可行。
可惜師父沒能親眼看到,而這解元功名,既不能當飯吃,也換不回師父性命,倒不如做個淫賊,至少能圖個三宮六院的風流快活。
李之揚有心結交,言語十分熱絡:“賢弟允文允武,他日必成大器。”
兩人前往府衙附近的小酒館小酌幾杯。
墨不白建議道:“羊威乃江湖中人,難保沒有同黨。爲免夜長夢多,取了口供,還是早早處決爲妙。”
他不希望別人從羊威口中探出自己武功的深淺。
李之揚深以爲然:“愚兄正有此意。”
聽說墨不白要去大江盟給齊放賀壽,李之揚眉頭一皺:
“賢弟,那夥人多是亡命之徒,你的功名路可不在江湖。”
“小弟明白,只是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想去長長見識。”
李之揚沉吟片刻,“既如此,愚兄給你辦個捕頭腰牌,行事也方便些。”
“多謝大哥。”
墨不白起身感謝,禮送通判回衙。
不知自己是不是第一個當上捕頭的淫賊?
恐怕希望渺茫,畢竟連“解元淫賊”都不是首創,而是前些年就出了名的一榜解元唐寅。
不過,這小小的腰牌倒讓他有了“一朝權在手”的良好感覺。
或許在完成師父心願後,真該去參加會試,博個更大的功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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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酥酥不愧是他調教出來的貼身女奴。
墨不白回到悅來客棧上房時,玲瓏姐妹已換上一身鵝黃綢緞衣裳。
果然人要衣裝,原本就清麗的姐妹倆頓時更亮眼了許多,站在蕭酥酥身旁,更是明月與星辰同輝,絲毫不顯遜色。
後花園中,玲瓏姐妹開始給墨不白講解春水劍法。
這劍法確實精妙,極適合女子修習,只是姐妹倆功力尚淺,遠沒發揮出真正威力,或許她們的母親玉夫人,才能達到“春山爲骨水爲肌”的境界。
墨不白只看了一遍就學會了,反過來指點她們:
“玲師妹,瓏師妹使出‘小樓一夜聽春雨’時,你慢一步接‘昨夜西風凋碧樹’。她閃躲這招必會左移,正好撞上你的劍勢。”
“若她硬撼,你這招也能讓她顧此失彼,此時瓏師妹再接‘迢迢不斷如春水’,七分把握能傷敵。”
“當然,要是人家一招就破了‘小樓一夜聽春雨’……你們姐妹幹脆投降算了,實力差距太大,沒必要硬拼。”
他隨手示範了一遍,蕭酥酥立刻搬來椅子,自己則站在身後輕搖羅扇。
墨不白好整以暇地看着姐妹倆練劍,兩人似是悟透了以往沒參透的精要,臉上又驚又喜。
玉玲忍不住問:
“師兄,你以前見過春水劍法?”
墨不白搖頭,“沒有,我只見過春雨。”
玉瓏好奇:“師兄,你師父是哪位高人?”
“他不高,才五尺三寸。”墨不白臉上一本正經。
玉瓏又問:“師兄,你使刀吧?齊盟主就使關王刀,是當今武林用刀第一高手。你是不是想去見識一下?”
“不是,我才不惹那麻煩。再說我最擅長的並不是刀,而是槍。”
墨不白懶洋洋地躺在椅子上,廣袖輕垂。
“槍?我怎麼沒看到你帶着槍?”
“我帶着呢,就在身上,只是你看不着。”
“討厭啦,死師兄!這麼下流的話你也講?!”
玉瓏嬌嗔着跺腳,玉玲害羞偷瞄。
女人是種奇怪的動物。
她若喜歡一個人,就算聽一萬句下流話,也只會嘴上嬌嗔,心裏沒準早樂開了花;反之,說錯一句,可能就要了你的命。
墨不白悠悠笑道:“別人想聽,我還懶得說呢。”
果然,玲瓏姐妹臉上的薄怒頓時煙消雲散,化作兩抹嬌羞的紅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