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盟總舵江園,今日張燈結彩,熱鬧非凡。
花園裏早已聚集了三百多位武林豪客,各色目光在人群中逡巡遊走。
“春水劍派墨不白、玉玲、玉瓏,到——”
司儀一聲高喝,園中三百多雙眼睛齊刷刷投向門口。
準確地說,先是驚豔地落在玲瓏姐妹身上,隨即又驚疑不定地聚焦到走在她們身前的墨不白身上。
春水劍派開派二百餘年,從未收過男弟子,墨不白這一露面,可謂開天辟地頭一遭。
光這一點,就足以讓這些江湖人浮想聯翩,竊竊私語之聲頓時在園中彌漫開來。
墨不白泰然自若地走在最前,一襲青衣襯得他身姿挺拔。
玉玲、玉瓏一左一右緊隨其後,皆身着鵝黃綢衣,比往日更顯嬌豔。
蕭酥酥則安靜地跟在墨不白身側,低眉順目,絕色容顏不減半分光彩。
迎接他們的是大江盟總管柳元禮。
這是個富態的中年漢子,滿面紅光,一身錦袍。
聽玲瓏姐妹先前介紹,此人水上功夫號稱天下第三,一柄分水刺在江湖名人錄上排名三十九。
“兩位玉小姐大駕光臨,敝盟上下深感榮幸。”
柳元禮笑容可掬,目光卻在墨不白身上打了個轉,“這位是......”
玉玲正要介紹,墨不白已含笑拱手:“春水劍派墨不白。”
柳元禮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即恢復如常:
“墨少俠......”
墨不白眉頭微微一蹙。
少俠?
這稱呼聽着刺耳。
墨公子、墨官人,哪怕直呼墨不白都比這少俠順耳。
俠什麼俠?
我墨不白行事,何須以俠自居?
心裏這麼想,面上卻依舊春風和煦:
“齊盟主五十大壽,春水劍派特來拜賀。”
他手一揮,身後八名穿着四海商行制服的少年手捧精美禮盒走上前來。
這些賀禮皆由蕭酥酥前日精心挑選,每一件都價值不菲。
柳元禮見狀,笑容更加熱切:
“多謝厚禮!玉夫人可好?李長老身體安康?”
寒暄間,他引着衆人向內院走去:
“兩位小姐天人之姿,怎能與外面這些粗人同席?墨少俠……咦,公子還帶有女眷?那也住內院吧,離兩位玉小姐也近。”
他目光在蕭酥酥身上停留一瞬,又轉向墨不白:
“墨少俠是玉夫人的弟子嗎?”
“不是。”墨不白答得幹脆。
“那……”
“在下是宋思師姑的弟子。”墨不白面不改色。
柳元禮臉色微變:“宋女俠?她、她前些天不是遇害了嗎?!少俠節哀,凶手查到了嗎?”
“是羊威。”
玉瓏搶先說道,語氣中帶着幾分快意,“已經被我們抓起來送官了!”
柳元禮眼中精光一閃,笑容裏多了幾分深意。
墨不白知道,此人正在心裏重新評估春水劍派的實力,能生擒惡人榜第十三的淫賊,這份功力非她們昔日可比。
安頓好衆人後,柳元禮匆匆離去。
墨不白望着那胖碩背影消失在月洞門外,輕聲對身旁姐妹花說道:
“他這是要去向齊放匯報了。”
玲瓏姐妹對視一眼,玉玲擔憂地問:“師兄,我們是不是太招搖了?”
墨不白輕笑:“江湖本就是名利場,既然來了,何必遮遮掩掩?”
果然不出所料,半個時辰後,大江盟鴻雁堂堂主“秋霜劍”蘇秋,便將一份關於墨不白幾人的密報放在了盟主齊放面前。
“春水劍派原有十三名弟子,一個月前,宋思與其弟子胡仙遇害,現餘十一人,其中並無男性弟子。墨不白,所用爲南直隸統一發放的路引,出身年齡均不詳。自稱宋思弟子,疑點頗多。七日前攜女眷抵杭,住進悅來客棧。四日前,玉玲、玉瓏入住同一上院,同日擒獲羊威……”
副盟主公孫且輕搖羽扇,沉吟道:
“若玲瓏姐妹沒有被脅持的跡象,那墨不白基本可斷定是春水劍派二百年來第一個男弟子。拜帖上,他的名字寫在玲瓏姐妹之前,地位應當不低。不過,玲瓏雙玉的武功何時精進至此?竟能生擒羊威?”
刑堂堂主武波猜測:“會不會是他們三人聯手?”
公孫且搖頭:“玲瓏姐妹心意相通,配合默契,若再硬加一人,反倒可能束手束腳。”
滿室高手皆以爲然。
無論如何,玲瓏雙玉的武功確已今非昔比。
“其實問一問羊威,一切都明白了。”公孫且道。
蘇秋苦笑:“羊威昨日已被問斬。杭州通判李之揚連夜取了口供,怕有餘黨劫獄,昨日就已行刑。李之揚向來與本盟不睦,想從他那裏打探消息,難。”
一直沉默的齊放忽然開口,聲若洪鍾:
“春水劍派這份賀禮可不輕啊。我記得他們手頭一向拮據,幾年前空聞大師接掌少林,玉夫人親往祝賀,也不過四樣常禮。如今倒是闊綽起來了!”
“莫非是因爲墨不白?”
“正是此人。”
齊放點了點頭,隨即冷聲吩咐道:
“蘇秋,派人盯住墨不白的一舉一動。江南沒聽過這號人物,江北那邊也多下點功夫。就算是慕容世家的地盤,也要給我查清楚這個墨不白的來歷!”
“屬下明白。”蘇秋躬身領命。
此時的內院客房中,墨不白悠閒地打量着四周環境。
江園確實氣派,比他揚州的宅院還要大上幾分,亭台樓閣,假山流水,處處彰顯着主人的財勢。
初入江湖的他,看什麼都新鮮好奇,不由開口問道:
“他們哪來這麼多錢?這園子怕是不下萬兩銀子吧。”
玉瓏撇了撇嘴:“販私鹽的唄。江湖上誰不知道大江盟掌控着江南鹽路?”
“哦?”
“江湖上有勢力的幫派都有自己的生意。”
玉玲知道墨不白是個混江湖的雛兒,便接話詳細解釋道:
“少林武當有御賜田產,尤其武當良田上萬畝之多,少林在各地開辦武館;唐門專營藥材,大江盟和慕容世家均是私鹽起家,只是一個在江南,一個在江北;就連離別山莊也養了一批人專盜古墓,倒賣古玩賺錢。”
墨不白恍然大悟,輕輕一笑:
“原來如此。這江湖與官場倒有幾分相似,不溜須拍馬、不巧取豪奪,就發不了大財。”
看來師父留下的萬貫家財,來路恐怕也不甚清白。
“那春水劍派靠什麼營生?”墨不白轉向姐妹二人,隨口問道。
玲瓏姐妹臉上浮現復雜神色,有感激、有苦澀,也有無奈。
“娘不許我們做那些營生。”
玉玲輕聲嘆道,“派中十幾口人,都靠娘給那些夫人小姐看病的診金過活,日子……挺清苦的。”
墨不白目光在姐妹二人姣好的面容和曼妙的身姿上流轉,不由心生憐惜。
像這般玲瓏玉人,理當穿上寶悅坊的湖絲肚兜,戴着寶大祥的珠寶首飾,躺在床上任他盡情把玩,怎能任粗布衣裳磨糙了細嫩肌膚,讓江湖風霜損了這無瑕玉足。
他從懷中取出三張千兩銀票,遞向玉玲:
“師妹,這裏有三千兩大通行的銀票,是我孝敬師娘的,你們且帶回去。”
玉玲卻輕輕推辭:“師兄,還是你自己交給娘吧。壽宴一過,我們就帶你回春水劍派,你的身份還需娘親確認。”
墨不白眉梢微挑。
進入春水劍派不過是他臨時起意,這兩個丫頭竟當真了?
該不會是相中了我,要帶回去見長輩吧?
他望着姐妹倆嬌羞中帶着期待的神情,不由望了眼一旁的蕭酥酥。
卻見她媚眼如絲,朱唇輕啓,無聲地比着口型:
“恭喜主人……又得一對並蒂雙蓮。”
那神情,竟比他還要期待,似乎花心蜜露已先一步潤澤了羅裳。
“也罷,便隨你們走一遭。”
玲瓏這對孿生姐妹,在床上是否也這般心意相通,墨不白倒真想親身領教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