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硯的語氣添了幾分硬氣,卻仍耐着性子勸道。
“三日後便要回門,國公府內外皆在看着,你總不能病懨懨地去,平白讓人看了笑話,壞了我的事。”
他的話戳中了蘇泠的軟肋,她深吸一口氣,終究還是抬了頭。
沈硯見狀,連忙將藥勺遞到她唇邊,一勺一勺地喂着,動作笨拙卻細心。
偶爾有藥汁濺到她嘴角,他便以指腹輕輕拭去,指尖的觸感溫熱,讓她渾身不自在。
一碗藥飲盡,沈硯放下藥碗,又吩咐晚晴端來溫好的粥,依舊是親手喂她吃了小半碗。
蘇泠全程被動接受,目光落在他線條利落的下頜上,感嘆這人真是能屈能伸。將來也許真能走向高位。
沈硯喂完飯,又替她掖了掖衣襟,忽然俯身,在她光潔的額頭上印下一個輕柔的吻。
蘇泠渾身一僵,猛地抬眼看向他,眼底滿是驚惶。
沈硯卻神色如常,直起身道。
“好好將養,早日痊愈。三日後回門,需應付的人和事不少,你若撐不住,於你我皆無益處。”
他的語氣依舊帶着的強勢,卻又藏着幾分不易察覺的關切。
夜色漸深,沈硯並未離去,而是讓人鋪好了內室的床榻。
蘇泠看着他寬衣解帶,心頭愈發慌亂:“你……你要在此歇下?”
“你我是夫妻,同榻而眠是本分。”
沈硯躺到她身側,伸手將她輕輕攬入懷中,力道適中,未讓她覺得壓迫。
“你病着,我不動你,只是抱着你睡,替你暖身。”
蘇泠渾身僵硬,不習慣這般親密的觸碰,想掙扎卻沒力氣,只能任由他抱着。
沈硯的懷抱溫熱,隔着中衣傳來的體溫讓她有些不適,卻也驅散了些許寒意。
“往後便是夫妻,這般親近是常事,你該習慣。”
沈硯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帶着不容置喙的霸道。
“我要的不只是你的助力,更是你身爲妻子的本分。等你病好了,這些依舊躲不開。”
蘇泠閉了閉眼,沒應聲,只將頭往一旁偏了偏,拉開些許距離。
她清楚,這場婚姻本就是一場交易,他的所有溫柔都帶着目的,她不會動心,也絕不會真正接納。
三日後,天朗氣清。
蘇泠身着一襲石榴紅繡纏枝蓮紋的褙子,頭梳垂鬟分肖髻。
僅簪了一支赤金點翠步搖,妝容淡雅卻難掩清麗。
經過兩日的將養,她的氣色好了許多,只是眉宇間仍帶着幾分疏離的淡漠。
沈硯一身藏青色錦袍,腰束玉帶,身姿挺拔,眉宇間英氣凜然,倒也襯得兩人似一對璧人。
車馬行至國公府門前,朱紅大門巍峨矗立,門前石獅鎮宅,往來仆役皆衣着體面,處處透着百年勳貴的氣派。
蘇泠掀開車簾,望着這熟悉又陌生的府邸,心頭五味雜陳——
這裏是她生長了十六年的地方,卻從未給過她半分暖意,如今再踏進來,只覺得渾身不自在。
沈硯先下了馬,轉身伸手扶她。
蘇泠猶豫了一瞬,終究還是將手遞了過去,指尖觸到他溫熱的掌心,下意識地縮了縮,卻被他穩穩攥住。
“既已到了這裏,便打起精神。”
沈硯的聲音壓低,帶着幾分提醒。“記住你我約定,演好這場戲。”
蘇泠輕輕頷首,抽回自己的手,率先邁步往裏走。
她與靖安侯府世子的婚約本是水到渠成。
靖安侯府世代執掌京郊衛所,手握部分京畿兵權。
雖爵位不及國公府尊崇,卻實打實握着兵權,是大皇子的堅定支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