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自從姐姐蘇瑾選定三皇子爲夫婿後,靖安侯府便以“不願腳踏兩只船”爲由,硬生生退了婚。
府內管家早已候在二門處,見二人進來,連忙躬身行禮。
“二小姐,二姑爺,國公爺與夫人已在正廳等候。”
穿過抄手遊廊,一路雕梁畫棟,繁花似錦,與沈府的寒酸形成鮮明對比。
蘇泠目不斜視,腳步平穩,將心頭的波瀾盡數壓下。
進了正廳,國公蘇振庭端坐於上首,身着蟒紋常服,面容威嚴。
目光掃過蘇泠與沈硯,雖無半分慈父的溫情,卻也少了幾分往日的冷淡——
下首坐着的柳氏,一身淺紫色衣裙,鬢邊簪着幾朵珠花,見蘇泠進來,眼神裏閃過一絲復雜,隨即起身笑道。
“泠兒回來了,快過來讓娘看看。”
蘇泠依着禮數上前請安,語氣平淡:“父親,母親。”
沈硯亦上前見禮,言辭得體:“小婿沈硯,見過嶽父大人,嶽母大人。”
他目光誠懇,姿態恭敬,既不顯卑微,也不逞張揚,恰好拿捏住了分寸。
蘇振庭微微頷首,示意二人落座,開門見山便問。
“景行近日在翰林院任職,一切尚可順遂?”景行爲沈硯的字。
“托嶽父大人的福,一切安好。”
沈硯從容應答,目光不經意間掃過蘇泠,隨即落回蘇振庭身上,語氣帶着幾分謙遜。
“只是翰林院雖清貴,卻少有機緣歷練,小婿心中仍盼着能有機會爲朝廷多盡一份力。
也能護得夫人周全,不讓她再受旁人非議。”
這話既表了志向,又顯了對蘇泠的珍視,聽到此,蘇振庭眉峰微不可察地動了動。
蘇泠端着茶盞的手指輕輕摩挲着杯沿,抬眸時眼底已帶了幾分恰到好處的柔和,接過話頭道。
“父親有所不知,沈郎在翰林院每日苦讀,深夜仍在鑽研經史策論。
便是想着日後能有實職,既能爲國效力,也能讓女兒在京中少受些旁人指點。”
她頓了頓,又補充道,“前幾日我偶感風寒,他親自守在床邊喂藥侍膳,寸步不離,倒也算是細心。”
這話半真半假,卻恰好應了“恩愛夫妻”的戲碼,也暗暗抬了沈硯的品性。
正說着,門外傳來一陣環佩叮當之聲,伴隨着丫鬟的通報——
“大小姐回來了。”
話音未落,一道纖穠合度的身影走了進來。
蘇瑾身着月白色繡玉蘭花長裙,發髻高挽,簪着一支累絲嵌寶鳳凰簪,容貌秀美,氣質溫婉端莊,一舉一動皆合乎禮儀——
不愧是按儲妃氣度教養長大的人,如今身爲三皇子正妃,更添了幾分雍容華貴。
三皇子手握京畿衛戍之權,又深得聖寵,朝堂勢力穩固。
是儲位之爭中極具競爭力的一方,蘇瑾作爲他的正妃,自然風光無限。
“父親,母親。”蘇瑾先向長輩請安,
目光掠過蘇泠與沈硯時,神色平和得體,只在落在蘇泠身上的那一瞬間,眼底閃過一絲極淡的復雜,隨即漾開笑意。
“二妹,二妹夫。”
“長姐。”蘇泠起身行禮,語氣依舊平淡,無波無瀾。
她對蘇瑾沒有太多怨懟,卻也生不出親近。
退婚之事的因果,她不願多提,蘇瑾這般不置可否的態度,倒也合了她的心意。
蘇瑾走上前,象征性地拍了拍她的手臂,語氣溫和卻保持着恰當的距離。
“瞧着氣色好了些,沈大人待你該是不錯的。”
沈硯連忙上前接話,語氣誠懇又帶着刻意的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