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琛不以爲意,“本官自會爲你擺平一切。”
他掃了眼她那張如臨大敵的小臉,連哄帶騙道:“若你是個有本事的,在三個月內能得手,本官便會爲你假死脫身。
到時,你便無需再嫁。”
白舒月蒼白的臉上終於浮現一絲血色。
是啊。
只要她能在三月內完成任務,便可全身而退。
那麼,她便沒有對不起雲哥哥。
她依舊是他的妻。
“好。”她抬眸直視他的眼:“也請大人信守承諾,盡全力醫治我夫君。”
男人幽深的眸子透着一絲狡黠:“你可知,陳氏的藏寶圖裏有什麼?”
白舒月搖搖頭。
她也曾聽聞永安侯府陳氏有一份藏寶圖,藏寶圖裏能有什麼,不就是金銀珠寶之類的。
可沈大人看起來也不像缺這些黃白之物的人啊。
那要藏寶圖有何用?
沈雲琛笑道:“陳氏的寶藏裏,有一顆夜明珠。磨成粉,入藥引,分百份,可治百病。”
“你夫君身中熱毒,可暫時睡於我府中的寒冰床緩解。
但,須要有那顆夜明珠粉入藥,才能將毒徹底解除。”
白舒月瞳孔微震。
難怪之前爲夫君看病的大夫說,此毒唯有太醫院右院判可解。
只因寒冰床只有沈雲琛有。
而夜明珠,只有永安侯府有。
所以,她入永安侯府偷那張藏寶圖,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否則,她的雲哥哥便無藥可醫。
她深吸一口氣,語氣誠懇:“多謝大人告訴我這些,我定會在三月內完成任務。”
沈雲琛擺了擺手:“行,你下去吧,今日起你便住下,我會安排人教你禮法。
三日後,便將你以趙妙儀的身份送入永安侯府。”
白舒月退下後,站在門外的追風進來。
他急不可耐問:“大人,真要讓這位白姑娘入永安侯府?”
追風不明白,自家大人明明已經安排好玫兒頂替趙家小姐入永安侯府,怎得又突然讓白姑娘來做了。
男人把玩着腰間的玉佩,“玫兒雖好,姿色卻不如白舒月。”
作爲男人,他深知什麼樣的女人能在男人心中占據一席之地。
玫兒雖美,與白舒月相比卻黯然失色。
既然那美人自己找上門,他斷然沒有不用的道理。
追風不禁擔心:“大人,可白姑娘並未接受專業訓練,她真能尋到藏寶圖嗎?”
沈雲琛笑意不達眼底,“能尋到便最好,若是尋不到,或是被識破身份,那也無所謂。”
左右也是死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於他沈雲琛有何幹系。
追風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大人,那我去爲白姑娘和她夫君安排院子。”
***
永安侯府。
陳清淮剛從大理寺歸家進門,小廝便前來通報,“世子,老夫人請您過去一趟。”
陳清淮神情冷清,顯然知道母親叫他前去要說什麼。
自幾日前陛下下旨賜婚,他便食宿皆在大理寺。
說是處理公務,其實是想逃避。
他早已有心悅之人。
他不願娶趙妙儀。
可那又能如何。
皇命不可違,且他連心悅的姑娘姓甚名誰都不知,又該如何反抗。
不過,他現在想通了。
既然陛下要讓趙妙儀入住侯府,那便讓她住。
可住進來以後會發生什麼,他便不能保證了。
不管是落水溺死,或是生病病死,亦或是發生什麼意外而死,可都不是他能保證的。
思及至此,他唇角勾起,心中一塊石頭落地,邁着大步往前廳去。
老夫人王氏見兒子來了,忙吩咐婢女道:“來人,給世子斟茶。”
“給母親請安。”
“淮兒,你這幾日公務繁忙,可是累壞了吧。”
陳清淮開門見山道:“母親有話不妨直說。”
王氏略顯尷尬,他這個兒子,向來不愛虛與委蛇。
她思索片刻,斟酌着開口:“淮兒,我知曉你不情願娶趙家小姐,可陛下賜婚,你若不從,陳氏一族定會受此牽連啊。”
陳清淮偏了偏頭,對上王氏的眼道:
“母親,我何時說過不願娶趙妙儀?
趙家世代武將,她祖父趙老將軍爲國捐軀乃是先烈,我娶了先烈之後,定是對陳氏大有裨益。”
他眸光冰冷,就是不知道那趙家小姐能不能有命活到大婚之日了。
王氏一愣,全然沒料到兒子會如此明事理。
她想好了一肚子勸兒子的話,此時倒是無處發揮了。
“我已收到消息,趙妙儀三日後便會回京到達侯府,屆時我會安排好一切。還請母親放心。”
“好,好,好。”一連說了三個好,王氏心覺寬慰:
“待趙小姐入府後,你也別冷着人家,聽聞近日銀狐禪寺要舉辦祭天儀式,不少善男信女都會前去湊熱鬧,你到時也帶人家逛逛,也好熟絡熟絡。”
呵,那種地方都是郎情妾意之人去的,他去湊什麼熱鬧。
他嗤笑一聲:“給她世子夫人之位已是兒子最大讓步,別的,兒子可給不了。”
說完,長腿一邁,只給王氏留了個背影。
王氏還愣在原地。
半晌,她長嘆一口氣。
哎,罷了罷了,且隨他去吧。
***
侯府清鶴院內。
陳清淮在書房久坐良久,輪廓分明的俊臉晦暗不明。
直到太陽落山,室內光線變暗,他才緩緩起身,來到窗邊牆上掛着的一幅女子畫像旁。
畫中的女子傾國傾城,綽約多姿。
眼角的淚痣仿若鮮活,躍然紙上,一雙桃花眼更是明豔動人。
陳清淮看了許久。
他微微皺眉,俊朗的面容染上一絲愁色。
莫非真是天意弄人。
莫非他此生再也見不到心悅之人。
他自嘲般笑了笑。
見不到又如何。
雖不知她姓名,可若不是她,他是絕不願娶別人的。
不管是大將軍之女,還是丞相之女,就算是公主來了,他也絕不會娶。
他的心已完全被她占據。
再也容不下別的女子。
直至天色完全變暗,窗前那抹高大挺拔的身影依舊站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