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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壇裏的帖子擴散得很快,瀏覽量很快就突破了幾萬人。
我住的小區和樓號變得幾乎人人都能看見。
爲了低調一些,我戴上帽子和口罩。
我一度天真的認爲,等這些帖子的熱度過去,我的生活就會恢復正常。
但是事情卻遠沒有我想的那麼簡單。
有天剛出側門不遠,兩個男人忽然抬起頭看過來。
其中一個說。
“是不是那個三號樓的?看着和帖子裏的很像,應該是錯不了。”
我心跳一停,走得更快。
“穿灰外套的,跑什麼?敢做還怕人說啊,就讓大家看看唄,開保時捷的表哥眼光什麼樣。”
我想要找個地方躲起來,幾乎是跑着沖進了便利店。
收銀的小姑娘掃了我一眼,眼神裏很是復雜,她很快低下頭去掃碼。
就那幾十秒,對我來說極其難熬。
從那以後,我周末幾乎不出門了。
就連拿外賣也只讓放在門口,等外賣員走遠了,才像做賊一樣飛快出來拿。
周一那天上午,公司人事部打來電話。
“孟溪,最近在本地的一些平台上看到了關於你的傳聞,涉及公司名稱。雖然是你個人時間的事,但對公司形象已經造成了潛在的負面影響。”
我想解釋。
“李經理,那是謠言,那個人是我的親戚。”
她打斷我,沒有聽下去的意思,直接就說。
“公司決定請你暫時居家辦公,等待後續通知,你的工作會先由同事分擔,具體復工時間等風頭過了再評估。”
話說得溫和,但意思很清楚。
電話掛斷後,手機還沒從耳邊放下,鈴聲又響了。
媽媽的聲音帶着哭腔。
“小溪,你在外面做了什麼,你王姨、劉叔他們都拿着手機來問,說你在城裏跟不三不四的人牽扯不清,你爸氣得血壓都高了。”
“媽,沒有,是表哥來接我的。”
我語無倫次,解釋都那麼無力。
媽媽的聲音滿是懷疑,說道。
“你是不是交了不正經的男朋友?咱們家窮是窮,可一向本分,你這讓我們臉往哪兒放?”
爸爸的聲音接了過去,聽起來很累。
“閨女,你要真缺錢跟爸說,爸想辦法,你不能走歪路啊,趕緊跟那個斷了!回家來躲躲。”
我幾乎也崩潰了,哭着解釋。
電話裏只有媽媽壓抑的抽泣。
過了半晌,媽媽才又開口說道。
“一個女孩子,總讓人家開那麼顯眼的車接送,別人能不說閒話嗎?你也是,不知道避嫌,趕緊把網上那些事弄幹淨!還有,趕緊跟你那個什麼男朋友分手。”
“我根本沒男朋友。”
“行了行了,我們老了,不懂你們這些了,你自己注意吧,別再惹事了。”
電話掛了,我順着牆滑坐到地板上縮起來。
不知在地上坐了多久,我感覺有些累了,也實在餓了。
我重新戴上帽子口罩,再次挪出門,想去買一些東西。
路過小區布告欄時,看到裏面新貼的公告,內容都是些常見的套話。
“倡導健康生活方式”、“業主應自覺維護社區形象”之類的,唯一的好處就是沒有直接點名。
旁邊有兩個遛彎回來的老太太,正對着告示欄低聲說着什麼。
我也顧不上再買東西,幾乎是逃跑一樣想要跑回家裏。
家門口的米色地墊上,堆着一小灘廚房垃圾,黏糊糊看不出是什麼的污漬,汁水滲進墊子裏。
防盜門上被人用油漆寫着幾個大字。
“賤貨,滾出去!”
過了很久,我才緩過神來,攢夠了開門的力氣。
進到屋裏後我癱坐在地上,整個時間似乎都是塌了的。
原來,這就是與世界爲敵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