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遠來得比我想象中快。
門鎖被一種我從未聽過的工具迅速破解,發出清脆的“咔噠”聲。
門被推開,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逆光站在門口,將我籠罩在他的影子裏。
五年不見,他變了太多。
曾經那個穿着洗得發白的校服,總是低着頭,清瘦得像根竹竿的少年,如今已經長成了挺拔的成年人。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身姿筆挺,肩膀寬闊,褪去了所有的青澀和稚氣。不變的是那張臉,輪廓依舊分明,只是線條更加冷硬,一雙眼睛深邃得像不見底的寒潭。
他看到癱坐在地上的我,還有我額頭上因爲磕碰而滲出的血跡,眼神微微一動。
“陳阿姨。”他走進來,蹲下身,平靜地看着我。
我看着這張既熟悉又陌生的臉,積壓了許久的委屈、悔恨、恐懼,在這一刻盡數爆發。
“小遠,我對不起你……阿姨當年不該……”我抓着他的手臂,泣不成聲。
當年,顧遠和林淼是高中同學。
他父母早亡,跟着年邁的奶奶生活,是班裏有名的貧困生。但他成績極好,是老師們眼中的希望,是所有名牌大學爭搶的對象。
而我的女兒林淼,成績一塌糊塗,唯一的優點就是長了一張還算漂亮的臉。
他們不知怎麼走到了一起。
我發現的時候,雷霆震怒。
我絕不允許我的女兒和一個窮小子有任何牽扯。我找到顧遠,用最刻薄、最傷人的話,告訴他癩蛤蟆別想吃天鵝肉,讓他離我的女兒遠一點。
少年人的自尊心比天高,也比紙薄。
他什麼也沒說,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我至今都記得,像是淬了冰的刀子。
從那以後,他真的再也沒有找過林淼。
高考後,他去了京市最好的大學,從此杳無音信。
而林淼,只考了個三本,畢業後一事無成,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我常常在想,如果當年我沒有阻止他們,一切會不會不一樣?
“過去的事,不用再提。”顧遠打斷了我的懺悔,他的聲音裏聽不出任何情緒,“錢是怎麼回事?”
我擦了擦眼淚,把剛才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
從林淼逼我買三萬塊的假項鏈,到搶走我的手機,修改親密付額度,刷光我卡裏所有的錢。
顧遠安靜地聽着,全程沒有插一句話,臉上也沒有多餘的表情。
直到我說完,他才站起身。
“我知道了。”
他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查一個直播間,ID叫‘閃亮淼淼’,立刻封掉。查出收款公司和個人賬戶,凍結所有資金流動。另外,定位一個手機號……”他報出了林淼的號碼,“把她‘請’回來。”
他的語氣平淡,卻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我愣愣地看着他。
這還是我認識的那個顧遠嗎?
他是什麼時候,擁有了這樣大的能量?
掛斷電話,顧遠看向我:“陳阿姨,你先去醫院處理一下傷口。”
他說着,又要撥號,似乎是想叫人送我去醫院。
我連忙攔住他:“不用,小傷,不礙事。”
現在我哪有心思去醫院,我只想知道我的錢還能不能追回來。
“小遠,那些錢……”我小心翼翼地問。
“放心,一分都不會少。”他回答得斬釘截鐵。
不知道爲什麼,他明明什麼都沒解釋,但我就是沒來由地相信他。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房門再次被推開。
這次進來的,是兩個穿着同樣黑色西裝,戴着墨鏡的男人。
他們身後,是被架着胳膊,一臉驚恐和不忿的林淼。
“你們是什麼人!放開我!你們這是綁架!”林淼還在尖叫,當她看到屋裏的顧遠時,聲音戛然而止。
她的臉上閃過一絲震驚,隨即是狂喜。
“顧遠?真的是你!我就知道你肯定會回來找我的!”
她掙脫開兩個男人的鉗制,像一只花蝴蝶一樣撲向顧遠。
然而,在離他還有一步遠的時候,被顧遠抬手,冷漠地擋住了。
“林淼。”顧遠看着她,聲音比看我時還要冷上三分,“把錢還回來。”
林淼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看了一眼顧遠,又看了一眼我,瞬間明白了什麼。
“媽!你居然找他來對付我?!”她難以置信地指着我,“他算老幾?這是我們的家事!”
然後,她又換上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對着顧遠說:“顧遠,你別聽我媽瞎說。她老了,腦子糊塗了。什麼五十萬,我不知道啊。”
她開始裝傻。
顧遠似乎連跟她多說一句話的興趣都沒有。
他對着旁邊的下屬偏了偏頭。
其中一個男人上前一步,拿出一個平板電腦,點開一個視頻。
視頻裏,赫然是林淼在一家奢侈品店裏瘋狂購物的場景。
“這款,這款,還有這個,都給我包起來!”
“刷卡!沒密碼!”
她手裏拿着的,正是我那部被搶走的手機。
視頻的角度很刁鑽,是從上往下的俯拍,清晰地拍到了她付款時手機屏幕上的每一筆扣款信息。
每一筆,都是五萬。
她一共刷了十次。
五十萬,就這麼在短短十幾分鍾內,揮霍一空。
“這……這是……”林淼的臉瞬間變得慘白。
“林小姐,”那個男人面無表情地開口,“這家商場,以及你消費的所有品牌店鋪,都在我們顧總名下。你消費所用的每一筆錢,流向都清清楚楚。”
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