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聖旨下來得很快。
顧晏之被追封爲護國大將軍,而我,沈鳶,成了人人稱頌的烈婦。
皇帝的賞賜流水般地送進將軍府,其中最顯眼的,便是那塊由純金打造的貞節烈女牌坊。
我跪在靈堂前,爲那具不知是誰的焦屍守靈。
一身素縞,形容憔悴,扮演着一個悲痛欲絕的寡婦。
我的庶妹沈清帶着繼母柳姨娘前來吊唁,一進門就哭得梨花帶雨,仿佛死了丈夫的人是她。
“姐姐,”她撲到我面前,抓着我的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姐夫他......他怎麼就這麼去了啊!他出征前還答應我,會平安回來的......”
她故意提起“答應”二字,話裏話外都在暗示她與顧晏之的關系不一般。
上一世,到死我才知道顧晏之在出征前就與沈清暗通款曲,他假死不過是爲了擺脫我這個皇帝硬塞給他的正妻。
同樣的,前世沈清也說了這番話,可那時的我傷心過度並未發現其中的異常。
這一世,我冷冷地看着她表演。
“妹妹慎言。”我輕輕抽回手,“如今我夫君屍骨未寒,你在這裏說這些不清不白的話,是想毀了我將軍府的名聲,還是想讓外人戳我夫君的脊梁骨,說他與妻妹有染?”
我的話像一盆冰水,兜頭澆在沈清頭上。
她臉上的悲傷瞬間凝固,轉爲錯愕和難堪。
柳姨娘臉色也變了,連忙上前打圓場。
“鳶兒,你誤會了,清兒她只是太傷心了,口不擇言。”
“口不擇言?姨娘是覺得這種話能對一個未出閣的妻妹隨意說出口嗎?還是說,在姨娘看來,我夫君就是這等輕浮無狀之人?”
柳姨娘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沈清慌了,求助似的看向柳姨娘。
我沒給她們喘息的機會。
“來人,”我揚聲道,“送客,我夫君靈前容不得這等污言穢語。”
管家立刻帶着幾個家丁上前,做出“請”的姿勢。
沈清又氣又急,跺着腳喊:“沈鳶!你敢趕我走?你別忘了,沈家要不是靠我母親支撐早就破敗了!你現在當上了將軍夫人,就翻臉不認人了?”
這話,她從小說到大。
我父親早逝,母親也隨之病故,沈家確實是靠着柳姨娘一個妾室撐了起來。我雖爲嫡女,卻年幼無依,只能仰她鼻息。在沈家那些年,她們母女總是有意無意地提醒我,是她們的仁慈才讓我活了下來。
也正因如此,上一世我才會對她們一再忍讓。
可現在,我只覺得可笑。
“妹妹說得對,”我看着她,忽然笑了,“我確實不該忘了姨娘的恩情。”
“不如我會向攝政王請命,將妹妹的名字也記入顧家族譜,認爲義妹。”
“這樣,你就可以名正言順地一輩子爲我夫君守寡了。姐姐這個安排,你可還滿意?”
沈清的臉“唰”地一下全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