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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被我嚇跑了。
我看着她倉皇離去的背影,嘴角的冷笑一閃而逝。
想踩着我的屍骨嫁給顧晏之?
這一世,我偏要你眼睜睜看着他成爲一個死人,而你,連一個名分都撈不着。
接下來幾日,我全身心投入到爲顧晏之修建衣冠冢的事宜中。
我要建一座能讓全京城都記住護國大將軍顧晏之豐功偉績的紀念碑。
我請了京中最好的工匠,用了最名貴的金絲楠木,祠堂的設計圖紙我更是親自參與。
從地基到梁柱,從牌位到碑文,每一個細節我都親自過問。
我將顧晏之從小到大的所有功績,無論是真實的還是我編造的,全都刻在了石碑上,讓人日夜誦讀。
整個京城都知道,顧夫人愛慘了顧將軍,爲他散盡家財,只爲留住他的英名。
一時間,我的賢名和烈名傳遍大街小巷,甚至有話本子都寫好了,就等我哪天隨夫君去,便立刻刊印發行。
而這一切,自然也傳到了攝政王蕭承的耳朵裏。
他派人送來幾次補品,都被我以“爲亡夫祈福,不宜見外客”爲由擋了回去。
直到衣冠冢落成的前一天,他親自來了。
蕭承一襲玄色王袍,站在門口靜靜地看着我。
他身後沒有跟任何侍從,那張俊美卻總是帶着幾分陰鷙的臉上,是我從未見過的復雜神情。
“你倒是讓本王刮目相看。”
我對他行了一禮,“王爺謬贊了。”
“本王很好奇,”他走近幾步,目光銳利地盯着我,“你做這一切,到底是爲了什麼?別告訴本王,是爲了那所謂的夫妻情深。”
他顯然不信。
一個能在丈夫屍骨面前,冷靜地爲自己求一條後路的女人,怎麼可能會是一個沉溺於兒女私情的人?
我抬起頭,直視着他的眼睛,那裏面有探究,有審視,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味。
“王爺覺得是爲了什麼?”我反問。
蕭承笑了,那笑容裏帶着一絲了然。
“爲了權勢。”他篤定地說,“你將顧晏之捧得越高,你這個護國夫人的地位就越穩固。沈鳶,你比本王想象的要聰明得多。”
我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在蕭承這種人面前,任何辯解都是多餘的。
他怎麼想,對我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的想法,能爲我所用。
“王爺今日前來,不只是爲了誇臣婦一句聰明吧?”我岔開話題。
蕭承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當然不是。”他從袖中拿出一份名冊,遞給我,“這是顧晏之在軍中安插的所有親信名單,從校尉到參將一個不落。”
我心中一震,面上卻不動聲色地接了過來。
這是顧晏之最大的底牌,也是蕭承的心腹大患。
上一世,顧晏之能順利從假死中脫身,並反過來誣陷我,靠的就是這支對他忠心耿耿的軍隊。
蕭承爲了拿到這份名單,不知花了多少力氣。
現在,他卻如此輕易地給了我。
“王爺這是何意?”
“本王想看看,”蕭承的目光灼灼,“一個聰明的女人,拿到一把鋒利的刀,會用來做什麼。”
他頓了頓,補充道:“是會用來斬斷過去,還是會用來爲自己開辟一條新的路。”
我握着那份沉甸甸的名單,心中了然。
他這是在向我投誠,也是在試探我。
如果我用這份名單去對付顧晏之的殘餘勢力,就等於徹底站到了他的陣營。
這也是他最想看到的。
我將名單收入袖中,對他盈盈一拜。
“臣婦,謝王爺贈刀。”
至於這把刀要砍向誰,那就要看,誰先擋我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