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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恐懼瞬間攫住了我，四肢百骸一片冰涼。
醫生告訴我：
“多處軟組織挫傷，左小腿輕微骨裂，沒有生命危險，需要住院觀察。”
那口一直堵在胸口的氣才猛地泄掉，隨之而來的是虛脫和後怕。
病房裏，兒子周子軒腿上打着石膏，臉色蒼白地躺在病床上。
對我的到來毫無反應。
丈夫周建慶匆匆趕來，他看到兒子的慘狀，眼眶瞬間紅了。
撲到床邊，小心翼翼地握住兒子沒受傷的手，聲音顫抖：
“兒子，疼不疼？爸爸來了，別怕......”
我定了定神，走到床尾，看着兒子裹着紗布的腿：
“子軒，你怎麼能這麼沖動？醫藥費我會負責，但以後絕對不能再做這種傷害自己的傻事了，聽到沒有？”
兒子依舊沒有看我。
這無聲的抗拒，瞬間點燃了周建慶一直壓抑的怒火。
他猛地轉過身，那雙通紅的眼睛死死盯住我。
在我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他一步跨到我面前，揚起手臂。
“啪！！！”
一記極其響亮的耳光，狠狠摑在我的左臉上！
力道之大，讓我整個人瞬間失去了平衡。
我踉蹌着向後倒去，頭暈目眩，半邊臉火辣辣地灼痛，瞬間腫起。
“周建慶！”
我捂着臉，從地上爬起來。
“你把他逼到跳樓，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
他的咆哮引來了隔壁床的病人和家屬。
門口也聚集了幾個好奇的護士和路人，指指點點，低聲議論。
“有錢，有錢了不起啊？！”
周建慶顯然氣瘋了，口不擇言。
或許這些話在他心裏憋了太久：
“你年薪百萬，你給你弟弟買房子買車眼睛都不眨，兒子想要個婚房首付你推三阻四！現在好了，兒子被你逼得跳樓了！你滿意了？你是不是非得把這個家拆散，把錢都搬到你娘家去才甘心？！”
難聽的指責和周圍隱約的“扶弟魔”、“狠心媽”、“活該”的議論聲交織在一起，將我淹沒。
連聞訊趕來勸阻的醫生，看向我的眼神也帶着明顯的鄙視疏離。
“家屬請保持安靜，這裏是醫院，不要影響其他病人。有問題回家解決。”
但那語氣，分明是沖着我的。
就在這時，我放在口袋裏的手機，突然震動了。
是弟弟打來的電話：
“姐，錄取通知下來了！廣海大學導師，姐，我做到了！！！”
終於等到了，我心裏一頓。
謀劃了這麼久的局算算日子，要到了。
弟弟興奮的聲音很大，整個病房裏的人也聽得清清楚楚。
我下意識就往外走：
“醫藥費我已經預存了，最好的藥，單人間，護工我也聯系了，馬上就到。”
說完，我轉身：
“蘇雲晚！你給我站住！你敢走試試！”
我不管建慶如何吼叫，也不管那些議論聲和指指點點的目光。
“這時候還走？”
“真是狠心啊！”
“眼裏只有錢和她弟弟吧！”
我正回去準備資料，忙活到凌晨才睡了過去。
卻沒想到第二天上班，公司門前被潑了油漆，上面寫着幾個大字：
“蘇雲晚，不配爲人母。”
保潔阿姨正在驚慌地擦拭。
幾個早到的員工聚在遠處，竊竊私語，目光躲閃。
我站在台階下，看着那行字，心髒猛地抽緊了一下。
我踩着高跟鞋，無視那片狼藉和所有窺探的目光，徑直走向專用電梯。
上午十點，正是公司最繁忙的時候。
一陣突兀的喧譁從一樓大廳傳來。
很快，我辦公室的門被助理驚慌地推開：
“蘇總經理，不好了！您兒子，周子軒先生在樓下，他帶了媒體！”
我趕緊下去站在遠處，周子軒坐在輪椅上，丈夫在他旁邊。
身邊跟着幾個拿着攝像機、舉着話筒的人，還有不少舉着手機拍攝的員工和路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