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隨即爆發出更大的好奇：“Wow！斯坦威D系列？音樂會三角鋼琴？”
“顧，我記得你連小星星都彈不利索吧，這麼大手筆，送給誰的？這人可見不一般啊！”Alex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燒。
顧京昭揉了揉眉心，沒心思應付他的調侃，只沉聲道：“盡快找到，價格不是問題。”
Alex聽他語氣不對，收斂了玩笑，但仍試探着問：“這麼上心……是女朋友？”
顧京昭握着手機，沒有承認，卻也沒有像以往那樣立刻冷聲否認。
這短暫的沉默，對於了解他的人來說，已經是答案。
Alex在那頭吹了聲口哨：“Got it, bro！包在我身上。”
掛斷和Alex的電話，心口的窒悶感並未緩解。
他需要做點什麼，立刻，馬上。他抓起車鑰匙，徑直離開了辦公室。
顧京昭沉着臉，徑直走向公司地下車庫那個專屬車位。
幽冷的燈光下，線條凌厲、通體啞光黑的帕加尼風神像一頭蟄伏的野獸，靜靜等待着主人。
他拉開車門，坐進低矮的駕駛座，引擎蓋下仿佛傳來蓄勢待發的轟鳴。
“嗡——”他按下啓動鍵，儀表盤瞬間亮起幽藍的光芒，如同蘇醒的猛獸睜開了雙眼。
然而，就在他修長的手指即將握上方向盤，腳也要踩上油門的瞬間，動作猛地僵住。
一股並不算濃重，但確實存在的酒氣縈繞在鼻尖。
該死的！
他低咒一聲，狠狠一拳砸在昂貴的真皮方向盤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他剛才在辦公室，爲了壓抑情緒，確實喝了幾口威士忌。
酒駕。
這個認知讓他極度煩躁，仿佛被無形的枷鎖捆住了手腳。
閉眼深吸一口氣，他極力壓下那股毀滅式的沖動，最終還是認命地、極其不爽地拿起了手機，撥通了那個24小時待命的號碼。
“江易，”電話一接通，他語氣惡劣，帶着遷怒，“地下車庫，立刻，馬上。”
不到三分鍾，江易就一路小跑着出現在了車庫入口，微微喘着氣，臉上還帶着處理各種突發事務後的疲憊。
他剛把林小姐的用車安排妥當，手頭還有一堆老板吩咐下去、亟待處理的指令……
“顧總。”江易拉開車門，坐上駕駛位，系好安全帶，動作流暢，只是內心早已淚流成河。
顧京昭面無表情地靠在副駕駛，閉目養神，周身散發着“別惹我”的低氣壓。
江易偷偷瞥了一眼自家老板那張冷硬的側臉，敢怒不敢言。
他能怎麼辦？
他只是一個卑微的打工人。
御用司機被派去護送林小姐了，這種“貼身”的活兒，自然就落到了他這個萬能特助頭上。
他默默發動了引擎，帕加尼發出低沉而性感的咆哮，平穩地滑出車位。
心裏暗暗吐槽：老板，您這追妻路上的絆腳石，看來還包括您自己這不管不顧的脾氣和……偶爾的記性不好啊。
——
深夜，陸司辰被一陣堅持不懈的門鈴吵醒，睡眼惺忪地打開門，就看到顧京昭一身酒氣，眼神卻異常清醒地站在門口。
“我靠！顧京昭你大半夜發什麼瘋？”陸司辰聞到他身上的酒氣，皺緊了眉頭。
顧京昭沒理會他的抱怨，徑直走進客廳，將自己摔進沙發裏。
聲音疲憊而沙啞：“幫我組建一個醫療團隊，頂級的，神經外科和康復科。還有，預約最好的骨科和脾胃專家。”
陸司辰瞬間清醒了大半，看着他這副樣子，心裏猜到了七八分：“爲了……林紓月？”
顧京昭閉上眼，默認了。
陸司辰嘆了口氣，在他身邊坐下：“我說兄弟，你這追妻路，看來是注定坎坷了。行，這事我幫你聯系。”
---
另一邊，林紓月回到了自己租住的公寓。
她反鎖上門，熟練地掛上防盜鏈，又檢查了窗戶是否鎖好。
洗完熱水澡，疲憊卻未能帶來睡意。
她靠在床頭，隨手拿起手機瀏覽新聞。一條本地財經快訊吸引了她的注意——
【昔日會展巨頭王氏企業宣告破產，負責人王進因涉嫌挪用資金、非法經營等多重經濟問題，於11月1日凌晨被警方帶走，案件正在進一步審理中……】
王氏企業，王進？
11月1日，不就是酒會的第二天。
林紓月的心猛地一跳。
這不就是那個意圖不軌的王總嗎？這麼快就……破產入獄了？
她下意識地想到了顧京昭。
是他做的嗎？
僅僅因爲昨晚王進對她動手動腳，還逼她喝了那杯酒。
這報復來得如此迅猛而徹底，符合他一貫的……狠辣作風。
心裏說不上是什麼滋味。
有瞬間的快意，但更多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復雜。
他是在爲她出頭？用這種雷霆萬鈞的方式，宣告他的所有物不容侵犯？
很快，她被自己這種想法蠢到。
想什麼呢，他們早就沒有關系了，自己更不是他的所有物。
也許只是王進犯了什麼事，剛好觸犯了顧京昭的利益吧。
林紓月甩了甩頭，試圖把剛才的猜測甩掉。
拿起手機，點開剛才醫院護工發來的信息，屏幕上是許音最新的療養照片。
看着媽媽的現狀，她眼神溫柔卻帶着化不開的憂慮。
這時，窗外似乎傳來一聲輕微的異響，像是什麼東西被碰倒了。
林紓月瞬間警覺，輕手輕腳地走到窗邊，撩開窗簾一角，謹慎地向外望去。
樓下路燈昏暗，樹影搖曳，並無任何異常。
大概是自己聽錯了，或者是野貓弄出的動靜。她鬆了口氣，將窗戶關得更緊，拉嚴了窗簾。
回到床邊，她從床頭櫃裏拿出一瓶褪黑素，倒出一顆和水吞下。
躺進冰冷的被窩，強迫自己閉上眼睛。
就在她熄燈的同時，正站在陸宅二樓陽台的顧京昭，手機收到了一條短信:
【顧總，林小姐已經睡下。】
這條短信上方，還有一條，他還沒來得及查看:【顧總，林小姐安全到家。】
司機的匯報言簡意賅，好似不帶任何溫度。畢竟堂堂顧氏司機，竟然在這幹着特工的活兒，他抹了一把臉上根本就不存在的汗，暗暗腹誹:
害，誰讓10萬獎金太誘人。就算讓他在這守着林小姐一夜，他也甘之如飴。
顧京昭眉間一暗，仰頭把杯中酒飲盡，單手打了幾個字:
【好，你可以下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