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被陽光刺醒的 —— 準確說,是被顧衍舟那扇跟電影院屏幕似的落地窗透進來的陽光晃醒的。睜開眼時,天花板上的水晶燈還在反光,恍惚間還以爲自己睡在哪個高端酒店,直到看見床頭櫃上那瓶沒喝完的礦泉水,才猛地想起這是顧衍舟的 “無菌豪宅”,以及昨晚撞破人家私事的尷尬。
掙扎着坐起來,渾身跟散了架似的 —— 倒不是累的,是昨晚踮着腳跑回房間時,不小心崴了下腳踝,現在還隱隱作痛。我揉着腳踝吐槽:“顧衍舟這房子,不僅沒人味兒,還能讓人自帶‘狼狽 Buff’,真是絕了。”
換衣服時,瞥見衣櫃裏顧衍舟給我留的那排衣服,全是一水兒的素色套裝,款式板正得像銀行櫃員制服,跟我平時穿的那些帶小碎花、小刺繡的裙子完全不是一個畫風。我捏着一件米白色西裝外套翻來覆去看,心裏嘀咕:“這是讓我扮演‘精致假人’呢?穿成這樣去工作室,同事得以爲我被傳銷拐走了。”
磨磨蹭蹭到了廚房,果然不出所料 —— 冰箱裏還是那幾樣:無糖蘇打水、低脂牛奶,連個雞蛋都沒有。我拉開冷凍層,指望能找到點速凍餃子,結果只看見一層薄薄的霜,比我銀行卡餘額還幹淨。“顧衍舟這日子過得,比苦行僧還講究,” 我對着空冰箱嘆氣,最後只能從自己行李箱裏翻出一包泡面 —— 還是溫晚塞給我的,說 “以防豪門夥食不合胃口”,現在看來,閨蜜果然是親的。
剛把水燒開,就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我手一抖,差點把調料包撒鍋裏,回頭一看,果然是顧衍舟。他穿着一身深灰色家居服,頭發沒像平時那樣梳得一絲不苟,軟趴趴地垂在額前,倒少了幾分冷硬,多了點人樣。
可惜這人樣沒維持三秒,他鼻子動了動,眉頭就皺了起來,跟聞到什麼毒氣似的:“你在煮什麼?”
“泡面啊,” 我舉了舉手裏的調料包,“總不能讓我空腹上班吧?你這廚房比我出租屋還窮,除了水就是水。”
他走過來,掃了眼鍋裏冒泡的面,語氣嫌棄得能掉渣:“這種高油高鹽的東西,吃了對身體不好。”
“總比餓死強,” 我白了他一眼,“顧總您是錦衣玉食慣了,不知道我們普通人的快樂 —— 泡面湯泡飯,賽過活神仙。”
他沒再接話,只是站在旁邊看着,眼神復雜得跟看什麼珍稀動物似的。我被他看得不自在,趕緊把面盛出來,端着碗就往餐廳跑,路過他身邊時,還聽見他低聲嘀咕了句 “沒營養”,我假裝沒聽見 —— 跟這人抬杠,遲早得把自己氣飽。
回到房間,我一邊吸溜泡面,一邊摸出手機給溫晚打電話。剛響一聲,那邊就接了,聲音比我還精神:“喂?微微!怎麼樣怎麼樣?豪門同居第一天,有沒有發生點什麼‘壁咚’‘意外摔倒’的戲碼?”
我差點被泡面湯嗆到:“溫晚你少看點偶像劇吧!什麼戲碼都沒有,只有顧衍舟的‘奇葩規矩大全’和空得能跑老鼠的冰箱。”
“規矩?什麼規矩?” 她的八卦雷達瞬間就響了,“是不是那種‘晚上十點後不能出房間’‘說話不能超過三句’的霸總條款?”
“差不多吧,” 我吸了口面,開始吐槽,“他昨天給我列了張清單,足足兩頁紙!什麼‘公共區域物品必須歸位,誤差不能超過五厘米’‘廚房用完必須消毒三遍,連水龍頭都得擦得沒有水印’,最離譜的是餐桌 —— 他居然拿尺子量了中線,說我不能過界,連菜都得分兩邊放!”
電話那頭傳來溫晚的笑聲,笑得跟鵝叫似的:“哈哈哈哈!顧衍舟這是有強迫症吧?還分中線?他怎麼不直接在餐桌上裝個隔離帶呢?”
“我也這麼想的,” 我嘆了口氣,“還有啊,他那房子大得離譜,晚上一個人走,跟逛博物館似的,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對了,昨晚我還撞見他在書房……”
說到這兒,我突然停住了 —— 總不能跟溫晚說我偷看顧衍舟看舊照片吧?那也太八卦了,而且還是人家的私事。
溫晚多精啊,立刻就聽出了不對勁:“撞見他在書房幹嘛?是不是在偷偷看你的照片?還是在寫什麼‘契約婚姻觀察日記’?”
“想什麼呢!” 我趕緊圓回來,“他在忙工作呢,我就是路過,沒看清。對了,我今天要去工作室上班,顧衍舟還提了條件,說不能影響他‘演戲’,還得保密身份,免得被人發現我們是合約夫妻。”
“保密?這不是更有地下戀情那味兒了嗎?” 溫晚的聲音裏滿是調侃,“微微,我跟你說,你可得把持住啊!別到時候三千萬沒拿到,先把自己的心給賠進去了。顧衍舟長得帥、有錢、身材還好(雖然我沒見過,但聽你描述就知道),這種男人最容易讓人犯迷糊了。”
“我才不會呢!” 我嘴硬道,“我跟他就是純粹的交易關系,他給我三千萬,我陪他演三年戲,到期就散夥。再說了,顧衍舟那種冷冰冰的人,除了臉能看,還有什麼優點?”
話是這麼說,可腦子裏卻不由自主地浮現出昨晚的畫面 —— 顧衍舟盯着照片的樣子,手指輕輕摩挲的動作,還有眼裏那點藏不住的哀傷。我趕緊甩了甩頭,把這念頭壓下去:“想什麼呢!不過是個合約對象,他的事跟我沒關系。”
溫晚大概聽出了我語氣裏的動搖,語氣嚴肅了點:“微微,我不是跟你開玩笑。你之前受的傷還不夠嗎?顧衍舟這種豪門子弟,心思深着呢,你別到時候假戲真做,最後人家拍拍屁股走人,你還在那兒傷心。記住啊,你的目標是三千萬,是給阿姨治病,不是跟他談情說愛。”
我心裏一暖,溫晚總是這樣,平時咋咋呼呼的,關鍵時候比誰都靠譜:“知道啦,我記着呢。三千萬才是我的終極目標,顧衍舟就是個‘行走的提款機’,我才不會對他動心呢。”
“這還差不多,” 她的語氣又輕鬆起來,“對了,晚上下班我請你吃飯,你跟我好好說說顧衍舟的‘奇葩事跡’,我好寫個‘豪門生存指南’給你參考。”
掛了電話,我看着手機屏幕,心裏有點復雜。其實溫晚說得對,我跟顧衍舟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合約到期,我們就會回到各自的生活。可一想起昨晚顧衍舟那副落寞的樣子,又忍不住琢磨 —— 他看起來那麼風光,原來也有自己的煩心事啊。
我把空泡面碗扔到垃圾桶裏,走到書桌前,拿起那份契約書。上面的條款還在,“三年婚姻,三千萬報酬” 幾個字格外醒目。我用手指戳了戳 “三千萬”,心裏默念:“許知微,別想有的沒的,拿到錢,治好媽媽的病,才是最重要的。”
可不知道爲什麼,腦子裏卻總是閃過顧衍舟額前軟趴趴的頭發,還有他嫌棄泡面時那皺着眉的樣子。我嘆了口氣,心想:這合約夫妻的日子,怕是比我想象的還要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