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着這些許諾,撐過了一天又一天。
一年零三個月後,主治醫生在檢查後,語氣裏有壓不住的興奮。
“沈小姐,你的恢復情況遠超預期。視神經有活躍跡象,如果繼續保持,也許下個月就能嚐試拆除繃帶,進行初步光感測試。”
傅承硯抱住我,身體微微發抖。
“阿容,你聽到了嗎?你會好起來的。”
我伏在他肩頭,淚溼了他衣襟。
不是因爲復明的希望,而是因爲他顫抖的擁抱裏,似乎有着和我一樣洶涌的喜悅。
那天之後,傅承硯似乎更忙了。
他說是工作調整,有新的項目要跟進。
有時很晚才回家,身上帶着陌生的香水味。
“隊裏新來的文員,小姑娘噴香水沒個輕重,熏着你了?”
“等你眼睛好了,我帶你見見他們。”
我點頭,心裏那絲疑慮被愧疚取代。
他爲我犧牲了那麼多,我卻疑神疑鬼。
又過了一個月,醫生終於宣布,可以拆除繃帶了。
“先別急着睜眼,適應一下光線。過程可能有點慢,先從模糊的光感開始……”
我躺在診療床上,感覺到層層包裹被解開,眼皮上長久以來的壓力消失了。
傅承硯的手一直握着我的,掌心有汗。
“慢慢來,阿容。”
我試着,極其緩慢地,抬起眼皮。
最初只是一片朦朧的白光,刺得眼睛生疼,我立刻閉上。
但心髒在胸腔裏瘋狂跳動——光!我看見了光!
“怎麼樣?”
傅承硯的聲音很緊。
“光……有光……”
我哽咽。
醫生笑着說:“很好!這是非常好的跡象!沈小姐,接下來幾天你要逐步適應,不要着急,先從室內柔和光線開始。”
“下周再來復查,如果順利,你就能漸漸看清東西了。”
回家的路上,傅承硯異常沉默。
我以爲他太激動,摸索着去握他的手。
“承硯,我快能看見你了。”
他猛地回握,力道大得驚人。
“嗯。阿容,我等這一天,等了太久。”
那一周,是希望與煎熬並存的一周。
我的世界從純粹的黑,漸漸變成模糊的光團,再到能分辨大塊的色斑和晃動的影子。
每一天都有新的驚喜。
我決定,等到能完全看清的那天,要給傅承硯一個驚喜。
我要親自下廚,做一桌他愛吃的菜,然後在他回家時,給他一個真正的、看着他的眼睛的微笑。
拆繃帶後的第十天,我已經能大致看清近處的東西了,雖然還有些模糊。
我知道,完全恢復還需要時間,但這已經足夠了。
那天下午,我拒絕了保姆的幫助,獨自在廚房裏忙碌。
憑着記憶和觸覺,我做出了紅燒排骨、清蒸魚、蒜蓉西蘭花,都是他愛吃的。
甚至還嚐試烤了小蛋糕,雖然有點焦。
我把飯菜溫在廚房,看了眼時鍾。
想先上樓休息一下,給他發條消息,說今晚有驚喜。
摸索着上樓時,我發現臥室門虛掩着,裏面傳來隱約的聲音。
是傅承硯?
他今天這麼早回來?
心跳快了幾拍,我屏住呼吸,想悄悄靠近,給他一個驚喜。
可緊接着,我聽到一個女人的笑聲,嬌媚入骨。
“嗯……承硯,別在這裏……萬一她突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