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傅凜川見老太太態度如此鮮明,甚至不惜當衆給唐家沒臉來爲應若衡撐腰。
也知道此刻自己必須拿出更明確的態度。
他上前一步,手臂自然地攬住應若衡的肩頭。
“奶奶說得對。”傅凜川道,“若衡不僅僅是傅家的功臣,也是我的妻子,安安的母親。我很感激她,也很珍惜她。”
“珍惜”兩個字,他說得略微有些慢。
像是在斟酌用詞,又像是在品味這個對他而言有些陌生的概念。
但這並不妨礙這句話帶來的效果。
這是他第一次明確地將應若衡放在“妻子”的位置上,並給予了極高的個人情感層面的肯定。
……雖然是帶有目的性的。
他一回來就趕上兒子生日和這種需要對外社交的場面,真正的個人感情都只能全部放在一邊。
傅家此刻的體面是最重要的。
應若衡的心猛地跳快了一拍。
她倒是沒想到傅凜川會順着老太太的話,把姿態做得這麼足。
於是,她順勢依偎在他身側,感受到他手掌傳來的溫熱和力量,低聲道:“凜川,聽你這麼說,我很高興。”
這一幕,看在衆人眼裏,真是夫妻情深,歷經磨難後更加恩愛的典範。
唐慧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簡直是慘白。
她父親,唐氏建材的老板唐宇傑,此刻也急匆匆地擠了過來。
唐宇傑額頭上都是冷汗,對着傅凜川和應若衡連連道歉:
“傅總,傅太太,實在對不起!這丫頭年紀小不懂事,口無遮攔,都是我管教無方,回頭我一定好好說她!千萬別往心裏去啊!”
他又狠狠瞪了唐慧一眼:“你都說了什麼混賬話?還不快跟傅太太道歉!平時怎麼教你的?!”
唐慧被父親當衆呵斥,眼圈瞬間紅了。
屈辱地低下頭,聲音細若蚊蠅地再次鄭重道歉:“對不起,傅太太,我真的不是那個意思……我、我胡說八道的……”
應若衡見好就收,依舊是一副大度的模樣,溫聲道:“唐老板太言重了,都是小事而已。唐小姐快別這樣,今天畢竟是安安的生日宴,大家開心最重要,剛才我就說了不怪你了。”
唐父連忙拉着女兒,幾乎是逃一般離開了這是非中心。
經過這一番風波,倒是沒有不和諧的聲音了。
在場的都是體面人,宴會的氣氛重新活絡起來。
侍者們開始有條不紊地上菜,晚宴正式開始了。
應若衡和傅凜川陪着安安坐在主桌。
小家夥今天興奮壞了,但看到應若衡還不忘小聲問她:“媽咪呀,你剛才在那裏怎麼了?吵吵的。”
應若衡也很認真地輕聲回答安安:
“謝謝安安的關心,只是有人對媽咪有一點誤會。但是呢,爸爸替媽咪解釋清楚了,保護了媽媽,所以什麼事都沒有了,安安放心過生日吧。”
母子的對話很輕,只有一旁的傅凜川可以聽到。
她沒因爲孩子小,就對孩子的關心敷衍了事,回答得也合情合理。
安安聽了,睜着圓圓的眼睛看向傅凜川,伸出了大拇指:“爸爸保護了媽媽,和媽媽說的一樣,是超人!”
傅凜川面對這天真的贊美,竟然露出了一絲笑容,摸了摸安安的腦袋,也學着應若衡對語氣道:
“謝謝安安的誇獎。”
安安這會兒坐在兒童餐椅上,小肚子其實已經吃了不少蛋糕和點心。
但對面前精心準備的兒童餐還是很有興趣。
“媽媽,我要吃那個小魚形狀的菜!”安安揮舞着小勺子指揮。
“好,媽媽給你夾。”應若衡細心地將用小魚模具做的胡蘿卜蝦滑夾到安安的小碗裏。
“哦~謝謝媽咪!”
安安又扭頭看向傅凜川,眨巴着大眼睛給他也安排了一個任務:“爸爸,你可以幫我吹吹嗎?有點燙燙。”
傅凜川看着兒子那充滿信賴的眼神,心頭微軟。
於是俯過身,輕輕對着那小碗裏的食物吹了吹氣。
“也謝謝爸爸!”安安心滿意足地拿起小勺子,自己努力地舀着吃。
雖然吃得滿臉都是,但模樣可愛極了。
應若衡拿起溼巾,溫柔地替兒子擦拭嘴角。
傅凜川看着這一幕,燈光下,女人眉眼低垂,神情專注而溫柔。
與之前在賓客間周旋時那精明幹練的模樣判若兩人。
一種帶着暖意的平靜感,悄然在他心間彌漫開來。
這種感覺,對他而言,陌生卻又並不令人排斥。
只是,這個女人又確實是趁虛而入……
“爸爸,你也吃呀!”
安安見爸爸看着自己不動,連忙用小勺子舀起一塊自己覺得最好吃的肉丸,顫巍巍地就要往傅凜川嘴裏送。
傅凜川愣了一下,看着那沾着兒子口水的勺子,以及兒子那殷切的小眼神。
最終還是微微張口,接下了那個肉丸。
“好吃嗎?”安安期待地問。
“……好吃。”傅凜川咀嚼着,給安安做的寶寶輔食其實調味很少,沒什麼太多滋味。
但看着兒子亮晶晶的眼睛,他覺得這大概是他吃過的最特別的肉丸。
應若衡看着這對父子的互動,嘴角也不自覺地微微上揚。
無論她和傅凜川之間還會出現多少算計和隔閡,安安的存在,總是能輕易觸碰到她內心最柔軟的地方。
晚宴在看似溫馨和諧的氛圍中進行着。
應若衡用餐到一半,覺得有些悶熱,便低聲對傅凜川說了一聲,起身離席,打算去洗手間整理一下。
通往洗手間的走廊相對安靜,隔絕了宴會廳的喧囂。
作爲宴會廳的大廳的洗手間是有隔間的。
應若衡才進去,就聽到外面有人進來了,伴隨着水聲和罵罵咧咧的帶着哭腔的聲音。
是唐慧的聲音,還有一個聲音,似乎是之前總是跟在宋蘿身邊的另一個女孩。
“……她算個什麼東西!不過是個趁人之危爬上床的賤人!仗着肚子裏的種耀武揚威!我爸居然當着那麼多人的面罵我!”
唐慧的聲音充滿了怨毒,顯然還在爲剛才的事情憤憤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