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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怎麼會炸趙叔叔。
我依舊沉默,只是把身體縮得更緊。
林婉眼裏的溫柔徹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冷冷的審視。
水溫卻漸漸升高。
滾燙的淋在我身上,像火燒一樣疼。
我疼得倒吸涼氣,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林婉湊到我耳邊,聲音陰惻惻的。
“我告訴你,趙國強叔叔最恨的就是你那個殺人犯爹,你最好老實點。”
“我爸爸不是殺人犯!他是好人!”
我忍着疼,倔強地反駁。
“啪!”
林婉抓起一塊肥皂,狠狠塞進我的嘴裏。
肥皂水苦澀辛辣,嗆得我直咳嗽,眼淚鼻涕一起流了下來。
就在這時,浴室門外傳來了腳步聲。
是趙國強來了。
林婉眼神一變。
她突然鬆開我,自己往後一倒。
譁啦一聲。
她的胳膊正好劃在碎瓷片上,劃出了一道長長的血口子。
“啊——!”
趙國強沖進來,一眼就看到了倒在血泊裏的林婉。
“婉婉!”
趙國強看着她胳膊上的血,眼睛瞬間紅了。
“怎麼回事?”
林婉哭得梨花帶雨,指着我,聲音顫抖:
“我......我想幫二丫洗澡......她不願意......”
“她說我是壞女人......還要偷她的盒子......”
趙國強猛地轉頭看向我。
“我沒有......”
我吐掉嘴裏的肥皂沫,哭着搖頭。
“是她掐我......水好燙......”
“還敢撒謊!”
趙國強根本不聽我的解釋。
他大步走過來,抬手把我拎了出去。
我第一時間,爬過去抱住了那個鐵盒。
趙國強指着我,手指都在發抖。
“陳虎把你教得真好啊!”
“小小年紀,心腸這麼歹毒!”
“盒子拿來。”
我蜷縮在角落裏,抱着鐵盒,不說話了。
“這是贓物,我要帶回局裏做技術開鎖。”
我拼命搖頭,把鐵盒壓在身子底下。
“不行!爸爸說只有他能開!”
“你爸是殺人犯!他的話你也信?”
趙國強失去了耐心,彎腰就要硬搶。
我嘶吼着,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就在這時,大門被猛地推開。
一個滿頭白發,臉上的皺紋像刀刻的一樣老人走了進來。
是趙老爺子,趙國強的父親。
“爸,你怎麼來了?”趙國強愣了一下,鬆開了手。
趙老爺子拄着拐杖沒理他,目光落在我和那個鐵盒上。
當他看到我那張和陳虎有幾分相似的臉時,眼裏的怒火瞬間噴涌而出。
“這就是那個畜生的種?”
老爺子舉起手裏的龍頭拐杖,指着我。
“誰讓你把她帶回來的?啊?”
“陳虎害死了敏敏,害得我們趙家家破人亡!”
“你居然還把他的野種帶回家?你是想氣死我嗎?”
趙國強低下頭,小聲解釋:“爸,她說陳虎有東西要給我,是關於敏敏的......”
“放屁!”
老爺子咆哮如雷,拐杖重重地頓在地上。
“那個爛賭鬼嘴裏有一句實話嗎?”
“把他趕出去!連人帶那個破盒子,都給我扔出去!”
趙國強有些猶豫。
畢竟那個鐵盒是從當年敏敏失蹤的地下室挖出來的。
我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死死盯着他們。
“我爸......不是壞人!”
我嘶啞着嗓子,用盡全身力氣吼了出來。
“我爸沒害趙敏阿姨!我爸在救她!”
衆人愣住了。
隨即是更猛烈的謾罵。
“救人?陳虎那個毒蟲會救人?”
“滿嘴謊話,無可救藥!”
趙老爺子氣得舉起拐杖就要打。
我靠住牆角。
從口袋裏掏出了那張被水泡過、又幹了的彩票。
爸爸教過我。
彩票上的日期,加上中獎號碼的最後一位。
就是密碼。
趙國強想要阻止,但晚了。
咔噠一聲。
清脆的機簧彈開的聲音。
蓋子彈起。
一股刺鼻的防腐劑味道彌漫開來,甚至蓋過了林婉身上的香水味。
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