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陳瀟白第一次注意到這個女孩,是他處理一起打架鬥毆案時。
她一個人,打趴了三個小混混。
滿身是傷,眼神卻冷酷像狼。
他把她帶回警局。
她弱弱地抬頭看他。
放學路上,陳瀟白跟我說起這件事。
“好像是從少管所出來的,家裏沒人管。”
他第一次對別人流露出那種情緒。
當時我正忙着做畢設,覺得他那不過是警察的責任心。
在陳瀟白的世界裏,許鹿希只是一個需要被拯救的邊緣少女。
永遠一身洗得發白的T恤。
一被審問就咬着嘴唇,然後掉眼淚的倔強樣子。
只是一個毫無特點而普通的姑娘。
可後來,陳瀟白跟我談到她的次數越來越多。
說她怎麼怎麼本性不壞,說自己很想拉她一把。
我每次都不服氣:“可是明明有那麼多案子比她重要一百倍!”
他會皺起眉訓斥我。
“清秋,別亂開玩笑。她從小沒人疼沒人愛,能不能收起你那高高在上的優越感?“
有時我去找他,辦公室裏傳來笑聲。
同事們紛紛回頭,看到陳瀟白正紅着臉慌亂地給許鹿希擦嘴角的奶油。
她無辜地眨眨眼睛,剛好和我對視上。
陳瀟白有時給我帶東西也會開始順便給她一份。
我們的約會,她會突然打電話過來。
他也從來不拒絕她。
許多人開始笑稱,許鹿希是野百合,我是紅玫瑰。
一個頑強堅韌,一個驕傲明豔。
紅白玫瑰之爭,一提就是一年。
而這個名字如影隨形,時時刻刻纏在我身邊。
只要有我和陳瀟白的地方。
無論何時,都要被拿出來比較。
“不過沈清秋脾氣太大了,許鹿希就好太多了。”
“男人嘛,都想拯救脆弱少女,無可厚非,許鹿希是真的可憐。”
“沈清秋好勝心太強了,但臉比許鹿希長得好看點吧。”
許鹿希、許鹿希......
我開始變得很急躁,會摔東西,我覺得難以置信。
“你真的喜歡上她了?”
他每次都無奈地敲我的頭。
“別亂說,對人家名聲不好。”
我生日那天,陳瀟白答應了會陪我過。
許鹿希卻情緒失控了。
那晚,他們兩人一起去了路邊攤慶祝生日。
照片被人發到網上,十萬熱度。
我紅着眼刪掉了他所有聯系方式。
兩人爲此冷戰了很久。
從此,一看到路邊的野百合,我就想吐。
不知何處又傳來了音樂聲。
我坐在電腦前。
左手敲代碼,右手建模。
最終測試開始,評審組都是這個領域的泰鬥。
抽到的模擬環境卻是高原強風。
屏幕外的陳瀟白悄悄鬆了一口氣。
這個環境也是我們模擬過的。
都是爛熟於心的參數。
我嘴唇幹裂,閉眼深吸口氣,開始輸入指令。
模型起飛,那一幕惡心的畫面逐漸在我眼前清晰。
我坐的這個位置,他們曾經靠在一起看過,這個操作,他耐心給她解釋過。
我的電腦,許鹿希的手指碰過......
他怎麼能?怎麼能?爲什麼偏偏是這個地方!
額上冒出冷汗,我越輸越快,越輸越快。
系統崩潰,屏幕一片血紅。
我睜眼,平靜地站起身來。
面對訝異的評審組,鞠躬,然後離開了實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