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擬考成績公布那天，孟誠的名字赫然出現在班級第十名的位置。大胖拿着成績單在教室後排跳霹靂舞：“誠哥牛逼！這是坐火箭了啊！”
孟誠剛要謙虛兩句，王老師的粉筆頭精準砸在他腦門上：“孟誠，你老實說，是不是抄葉深的？”
葉深正在給鋼筆吸墨水，聞言筆尖一頓，墨水在草稿紙上暈開個小黑點。他抬頭，一本正經地說：“老師，我的物理選擇題錯了三道，孟誠全對，他抄我等於自尋死路。”
全班哄笑。孟誠摸着後腦勺傻笑，手卻在桌下比了個“OK”——昨晚兩人在葉深家通宵刷題，葉深故意錯了三道題，就是爲了避免“抄襲”嫌疑。
課間操時，趙磊湊過來，手裏晃着包辣條：“誠哥，傳授點秘籍唄？我媽說我再考倒數，就把我送去學挖掘機。”
“秘籍就是……”孟誠壓低聲音，從書包裏掏出個魔方，“邊轉魔方邊背單詞，開發左右腦。”
趙磊半信半疑地接過魔方，轉身就撞見教導主任，手裏的辣條掉在地上。教導主任撿起魔方：“趙磊同學，課間操時間玩玩具，扣班級量化分！”
孟誠和葉深在隊伍裏憋笑，肩膀一聳一聳的。教導主任突然指着孟誠：“你！出列！剛才跟趙磊說什麼呢？”
“我在教他用魔方記單詞。”孟誠一本正經地轉動魔方，“比如這個紅色面，對應‘ambulance’，救護車是紅色的……”
教導主任的眉頭擰成疙瘩：“回隊伍裏去！下次模擬考再進步，我就給你申請‘創新學習獎’。”
等教導主任走遠，葉深湊過來：“你這編瞎話的本事，不去學表演可惜了。”
“彼此彼此。”孟誠戳了戳他的胳膊，“昨晚是誰假裝感冒，把王老師騙去辦公室，給我爭取偷改選擇題答案的時間？”
葉深的耳尖紅了紅，轉身加入跑步隊伍。陽光落在他的背影上，孟誠突然覺得，比起那些驚心動魄的秘密，這樣鬥嘴的日常更讓人安心。
中午食堂，大胖端着餐盤哀嚎：“今天的菜是‘火龍果炒青菜’，這是想讓我們食物中毒嗎？”
孟誠夾起一塊粉紅翠綠相間的“藝術品”，突然發現菜葉上沾着個小紙條，是王老師的字跡：“下午第三節自習課，辦公室來一趟，帶物理錯題本。”
“他要幹嘛？”孟誠把紙條塞給葉深。
葉深看完，突然笑了：“可能是想給你補課。昨晚我看見他在辦公室翻《如何與叛逆期學生溝通》。”
自習課上，孟誠揣着錯題本走進辦公室，看見王老師正對着電腦發愁。屏幕上是張啓明的病歷，診斷結果：“精神分裂症，伴有妄想症狀。”
“王老師……”
“坐。”王老師關掉病歷，從抽屜裏掏出包薯片，“這是我孫子的，給你。”
孟誠愣住了。印象裏的王老師永遠板着臉，從沒這麼溫和過。
“張啓明的事，你們別再摻和了。”王老師的聲音低沉下來，“他以前是我的學生，當年就是因爲高考失利，才走上歪路……”
孟誠的心猛地一顫。原來王老師什麼都知道。
“這是他當年的高考卷。”王老師遞來張泛黃的紙，“物理滿分，比你厲害。”
卷首的名字讓孟誠瞳孔驟縮：張啓明。照片上的少年穿着二中校服，笑得幹淨利落，完全看不出後來的陰狠。
“人啊，一步錯，步步錯。”王老師嘆了口氣，“你們還年輕，別被這些事毀了前途。”
孟誠走出辦公室時，夕陽正斜斜地照進來。他突然想起葉深說的話：“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要去哪裏。”
晚自習的鈴聲響起，孟誠剛坐下，就看見葉深在草稿紙上畫了個笑臉，旁邊寫着：“教導主任的電動車被大胖貼滿了‘加油’貼紙。”
孟誠忍不住笑出聲，引來王老師的瞪視。他趕緊低頭刷題，筆尖劃過紙面的沙沙聲裏。
窗外的梧桐葉又落了幾片，離高考越來越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