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那一刻，顧斯錚臉上表情有些空白。
我看他垂在腿邊的手指動了動，似乎想拉眼前的背影。
“枝枝，我有話對你說。”
最終，他轉過身看向我。
臉色溫柔，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
“這些年，我一直在等你。”
“我已經讓她得到報應了，裴家已經破產了，裴依曉父母都在國外，她被拋棄了。”
“你聽我說......”
顧斯錚絮絮叨叨說了很多話，我錯過的這三年，他清清楚楚記得每一天。
可他沒有注意到，他提起裴依曉的次數越來越多了。
“裴依曉太蠢了，大小姐的脾氣，太容易上當。”
“現在是法治社會，要不然我玩死她。”
“你不知道她跪在我面前求饒的樣子，有多解恨。”
嗤笑聲一聲後，顧斯錚想起了什麼雙眼放光。
“枝枝，我拍了很多照片，我去拿。”
我動了動手指，本想拉住他，可還沒等我用上力，那一抹衣角已經消失在面前。
那些都不重要了。
紅着眼眶，我呆呆看向頭頂。
顧斯錚還是和以前一樣，遇見不想聊的話題，總是會故意岔開。
他自己都沒發現，裴依曉說懷孕時，他臉上的那一瞬喜色。
我知道裴依曉是故意刺激我的，可顧斯錚的笑，卻做不了假。
躺在床上，我嚐試挪動身體，卻一下僵住。
是針，裴依曉藏在我床上的針，扎進了皮肉。
每次，她都會趁沒人注意，悄悄折磨我。
拿針扎，只是小小一個紅點，顧斯錚不會親自檢查......隔着衣服，誰也不知道。
不過，就算知道了......
愣神間，門口傳來小聲議論。
“那個女人醒了，本來裴小姐都快和顧總結婚了。”
“裴小姐懷孕了，難道還比不過一個植物人在顧總心裏的分量嗎？”
“什麼懲罰，顧總那是愛不自知，就差一個人來捅破窗戶紙。”
扭頭的動作對我來說太困難，我昏迷的太久，能睜眼動動手指就是極限，別墅裏的傭人嬉笑着，看向我。
心髒傳來一陣錐疼，我險些喘不過氣。
“你們在說什麼？！”
一聲怒吼打斷幾人，傭人渾身一激靈。
顧斯錚黑着臉站在傭人背後，瞪了一眼爲首的女人。
“你們明天不用來了，去找李秘書領工資。”
我靜靜看着他，他似乎還和以前一樣無條件維護我，但以前的顧斯錚從來不會岔開我的話題。
等人都走了，他埋在我脖頸間，貼了貼。
發絲帶來的瘙癢間，顧斯錚握緊我，語氣放低。
“枝枝，那個孩子是個意外。”
“我會讓裴依曉打胎的。”
他眼神堅定，可就在我艱難將臉面向他時，一只手捂住了我的眼睛。
·“但是枝枝，裴依曉之前懷孕過幾次，都被我帶去流產了。”
“醫生說，這可能是她最後一個孩子。”
顧斯錚呼吸聲擦過我頭頂，輕輕開了口。
“醫生說，你車禍受傷很重。”
“我們可能以後都不會有孩子了。”
“我想......”
我眨眼的動作搔撓他手心，不等他說完，被他握緊的那只手，已經在他手心一筆一畫動了起來。
“好。”
我用眨眼代替點頭，說了句好。
顧斯錚渾身僵硬，像是有些難以置信，我低頭又在他手心寫了一遍。
寫到第三遍的時候，他渾身一顫，久久回不過神。
“枝枝......以後我會補償你。”
以後?
我和他，不會再有以後了。
他早已在等待我的時間裏，愛上了那個跋扈的大小姐。
天平朝裴依曉傾斜的那一刻，我就知道。
我輸了。
顧斯錚想留下那個孩子，那是他們愛的結晶。
一連半個月，顧斯錚每天抽空守着我復健，我從動動手指動動眼皮，到能坐在輪椅上控制表情，就花了半個月。
可惜我還是說不了話，語言功能恢復太慢，我更多的是眨眼和在顧斯錚手心裏緩慢寫字。
到我能站起來的時候，已經過去一個半月了。
顧斯錚在書房加班，我顫顫巍巍扶着牆靠近。
“安心養胎，其他的不用擔心。”
“裴家在國外的生意，我幫你，裴家已經重新拓展市場了。”
腳步頓住，我渾身血液逆流，呆呆看着那一抹亮光。
不等我回過神，手機裏忽然收到兩條新消息。
在空曠的走廊裏，提示音異常響亮，我拿目光移向屏幕，是裴依曉。
陌生號碼發來一段語音和照片。
“這是我第一次懷孕，我們一直都在備孕。”
“他很期待這個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