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是裴依曉。
顧斯錚沒有讓她打胎，也沒有趕她走，裴依曉住進了男人另一套別墅。
被這套更大、更奢華，她也不用再伺候我，換成了別人伺候他。
她笑着發來語音，對我炫耀。
“顧斯錚根本舍不得讓我打胎，他只會好好養着我。”
“他經常來偷偷看我。”
我逃也似的離開書房大門，手機瘋狂震動。
“一個路都走不了，話都說不出的廢人。”
“我配不上顧斯錚，你又算什麼，你醒了比植物人更難受。”
“我們第一次，是顧斯錚主動的。”
眼眶酸澀腫脹，我胸口一陣刺痛。
裴依曉知道我不會回復，說完這一切後，她嗤笑一聲。
“把消息都刪掉。”
“要不然，我就去關了你那個幸福福利院。”
渾身一顫，我腦海裏閃過無數片段。
方媽媽，還有小小的我和方珩，那時候他還不是顧斯錚。
我在哪裏和他一起長大，我告訴過顧斯錚，我畢業後想回到幸福福利院。
他舉着買來的雪糕塞進我手裏，伸手摸向我後腦勺，笑着看向我。
“好啊，要是我真是有錢人，我就給幸福福利院捐很多很多錢。”
“請二十個保姆來照顧孩子們。”
“到時候，你就是漂亮的陳媽媽，我就是方爸爸。”
腦海裏的聲音含糊不清，我顫抖着手敲打，一字一句回她。
“我會告訴顧斯錚。”
對面的人似乎怕了，可幾秒後，屏幕震動，我按下接聽鍵，裴依曉語氣驕傲。
“他知道。”
“我趕走你的方媽媽和那群窮酸鬼的時候，他都知道。”
“顧斯錚還幫了我，你要去親眼看看嗎？”
那聲音帶着誘惑，我愣住了。
遲疑了許久，我低下頭，一條條刪除裴依曉發來的消息。
“好”
顧斯錚的車離開別墅後，裴依曉敲響了別墅大門。
別墅裏的傭人顯然對她分外熟絡，接過她手裏的衣服後，遞上一塊精美的小蛋糕，注意到我的視線，傭人有些得意。
“顧總特地吩咐過的，夫......裴小姐最愛的蛋糕，國外請的廚師。”
“說不定過段時間，裴小姐就能回別墅。”
“您不適合吃，就算了吧。”
默默移開視線，我等到她站起身，輕而易舉帶着我走出別墅。
我被拽着上車，別墅裏的傭人熟視無睹。
被推倒在熟悉的青石路上，我抬起頭看向頭頂，背後一只高跟鞋踩住我。
“看清楚了，你的幸福幼兒園。”
腦子裏轟地一聲，我呼吸瞬間急促，疼痛感壓得喘不過氣。
破舊的樓房，原本整齊劃一的小菜地，長滿了雜草，隔着欄杆，幾個幹瘦的孩子，因爲打翻水盆，被護工吼着打一巴掌。
“死崽子，你是不是瞎！”
這不是我和方媽媽的家，這是變了。
方媽媽呢？
視線拼命搜索，注意到我的動靜，裴依曉低下頭。
“找那個老東西嗎？”
“她不願意“退休”把福利院讓給我照顧，顧斯錚讓她提前退休，送去國外了。”
“還有那些人，都被趕走了。”
心髒瞬間停跳，我呼吸不暢攥緊手心，頭頂一聲輕笑，裴依曉舉起手機。
“顧斯錚的電話。”
熟悉的聲音響起，男人那頭有些嘈雜，語氣莫名。
“不是讓我陪你產檢，你不在醫院？”
“哦，我忘記了，記錯日子了。”
聽到裴依曉毫無真心的話語，顧斯錚沒有生氣，反倒是她笑着看了我一眼，低頭詢問起顧斯錚。
“我看上了那塊福利院的地，那棟樓太老了。”
“我想推了，開個商場。”
我拼命掙扎，伸長脖子和手，去抓撓手機，掙扎着發出氣音說不要。
“那就推了吧。”
“記得別告訴枝枝。”
掙扎的動作停在半空中，顧斯錚毫無在乎的聲音還在繼續。
“我早就看那個福利院不順眼了，一輩子都抹不去的恥辱。”
“留着也沒什麼意思。”
清脆笑聲中，裴依曉終於滿意，目光掃過我，語氣不自覺帶上甜蜜沖男人撒嬌。
“那你娶了陳梔枝，我就不能和你混到一張床上了，我可是她的仇人。”
男人沉默幾秒，忽然笑了。
“那你悄悄的，不要告訴她。”
“我不會娶她的，今晚我去陪你。”
一滴兩滴，水滴砸在地上，我分不清是我的眼淚還是雨水。
裴依曉的高跟鞋在我後背手臂留下青紫，失魂落魄被送回別墅後，我見到了急着出門的顧斯錚。
“誰幹的！！！”
看到我狼狽的模樣，顧斯錚直接將桌子上的東西推倒在地。
面對他的質問，別墅傭人對視一眼後，齊刷刷低下頭裝不知道。
他起身滿臉怒火，我伸手拽住他。
顧斯錚順着力道回頭，我強撐着擠出一抹微笑。
“方珩，你還記得幸福福利院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