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花園。
兩個穿着精致錦緞的小粉團子瞬間扭作一團,繡鞋亂踢,小拳頭揮舞,滾得裙裾沾塵。
“哎呦!老天爺!我的小祖宗們!別打了!快別打了!”
李公公魂飛魄散,帶着幾個小宮女慌忙沖上前拉架,場面一時雞飛狗跳。
混亂中,洛洛的小身子意外靈活,瞅準機會,兩只小爪子精準地揪住了七公主的耳朵。
“嗚哇!”
七公主貴爲金枝玉葉,瞬間疼得眼淚汪汪,小嘴一癟,完全落了下風。
“放手,放手!我要告訴父皇,治你的罪。”
七公主帶着哭腔威脅。
洛洛揪得更緊了些,小臉繃得一本正經。
“哼!還凶不凶了?以後還敢不敢說洛洛是撿的野種了?”
(๑•ૅω•´๑)
耳朵的劇痛讓小小七公主徹底敗下陣來,抽抽搭搭求饒:
“嗚……不……不敢了……我不敢了。”
就在這時,洛洛小眼珠子滴溜一轉,赫然瞧見了七公主因掙扎而從精致衣襟裏滑出來的物件。
一只鑲着紅綠寶石、小巧玲瓏的金絲羊脂白玉奶瓶!
啊!
她的心頭好!
她的奶瓶昨天剛摔壞了,正傷心呢。
洛洛另一只小爪子閃電般抓向奶瓶掛繩,用力一扯。
成功得手。
兩只小爪爪牢牢抱住失而復得的“珍寶”……哦不對,是從七公主那兒“撿”來的珍寶。
洛洛臉上頓時烏雲盡散,綻放出一個小太陽花笑容。
ε(*´・∀・`)з゙
甚至顧不上拍掉身上的塵土,抱着奶瓶轉身就跑。
只留下耳朵發紅,哭翻天的七公主。
殿內。
玉子落盤,聲如碎玉。
殿內空氣沉凝,唯餘沉香薄煙絲絲縷縷。
一名小太監連滾帶爬沖入殿內。
“陛、陛下!王爺!不好了!小郡主……小郡主她……”
蕭凜執棋的手一頓,銳利目光如電般掃來:“小郡主怎麼了?”
小太監嚇得舌頭打結:“小郡主……和、和七公主在花園……打、打起來了!”
元帝劍眉一皺:“幼童嬉鬧,也值得你這般慌。”
小太監一閉眼,豁出去了:“小郡主還搶了七公主的奶瓶!”
“什麼?!”
蕭凜霍然起身,“你再說一遍?搶什麼了?”
那小太監抖若篩糠:“回王爺,小郡主搶了公主的……金絲鑲寶羊脂白玉奶瓶!”
元帝蕭崇也被這出格的操作驚得一時語塞,旋即努力維持鎮定,笑着打圓場。
“抓抓頭發,搶搶玩意兒而已……”
“搶奶瓶??”
蕭凜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本王的女兒,用得着去搶別人的奶瓶?”
“本王回去就把庫房裏收着的那些碧玉的、羊脂白玉的奶瓶都給本王翻出來,七個八個不嫌多。”
“以後讓洛洛摔着玩,想怎麼摔就怎麼摔。”
話音未落,蕭凜已大步流星沖出殿門。
元帝和煦如春風的笑意瞬間如潮水般褪去。
*
雕花回廊下,蕭凜的玄色蟒紋靴剛踏進後花園,一團軟乎乎的小粉影便炮彈般撲來,緊緊箍住了他的腿。
洛洛精致的小臉蛋蹭着爹爹的錦袍衣料,鼻尖一抽一抽,瞧着委屈極了,懷裏卻死死抱着個新得的“戰利品”。
一個鑲着五彩琺琅的小巧奶瓶。
“嗚嗚嗚,爹爹。”
她的聲音拖得長長的,帶着小奶腔:“洛洛好怕呐•́‸ก。”
話雖如此,那烏溜溜的大眼睛裏竟尋不着一星淚花,幹嚎得甚是投入。
反觀不遠處身着雲錦宮裝的七公主,此刻全然失了往日的矜貴。
釵環半墮,幾縷發絲狼狽地粘在淚水漣漣的臉頰上,團花馬面裙揉得皺巴巴。
她正用盡氣力放聲大哭,哇哇聲響徹園子。
蕭凜眉峰微蹙,高大的身軀蹲下,低沉嗓音帶着不易察覺的關切:“傷到何處?”
洛洛一只藕節似的小胖手立即抬起,先是戳戳自己的粉腮,又點點小胳膊,最後劃過小腿,渾身上下點了個遍。
“嗚……爹爹,洛洛這裏痛,那裏也痛,渾身都痛得緊•́‸ก。”
小眉頭還配合地擰成了個疙瘩。
“痛?”
蕭凜眸色一沉,將小家夥攬近,修長的手指仔細在她周身查驗一遍。
粉雕玉琢,哪見半分傷痕?
不過幾縷柔順的發絲因方才的“鏖戰”微顯毛燥罷了。
正此時,元帝步履略顯匆忙地趕來。
七公主如見救星,撲進父皇寬大的龍袍裏,抽噎着控訴:
“父皇!嗚嗚嗚……您要替兒臣做主啊!那個、那個小……小孽種!”
她尖聲指向洛洛,“她敢打本公主!還、還搶了我的奶瓶子!”
說罷,哭得更是驚天動地,仿佛受了天大冤屈。
蕭凜周身霎時寒氣四溢,面色陰鷙如雷雲驟聚。
“你方才喚她什麼?!”
七公主嚇得在元帝懷裏瑟縮了一下,卻仗着父皇在場,又硬着頭皮道:
“小孽種!她就是不知打哪兒鑽出來的野丫頭,沒規沒矩的小孽種!”
元帝臉色微變,急忙開口打圓場:“小七,休得胡言!這是你七皇叔的掌上明珠,你的小堂妹!”
“堂妹?我才不認!”
七公主驕縱慣了,憤憤嚷道,“她這等粗鄙村女,也配做本公主的妹妹?就是個宮外攀附來的。”
“放肆!”
蕭凜豁然起身,周身威壓讓園中氣壓驟降,聲音冷冽,“你說什麼?”
七公主對這位皇叔向來畏懼,被嚇得魂飛魄散,埋頭在元帝懷中抖似篩糠。
元帝見狀,忙道:“皇弟息怒,小七年幼無知,童言無忌,當不得真。”
七公主乃元後嫡出,向來在宮中衆星捧月,元帝對這個小女兒也是百般寵愛。
蕭凜面無表情,眸中寒意未減分毫:“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