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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機械地開着車在路上疾馳。
雨水像是利劍般朝我砸過來,砸在車玻璃上,匯聚成一道道蜿蜒的水漬。
我冷得渾身發抖,猛地將車停在路邊,一個陌生的號碼突然發過來幾封郵件。
想都不用想,一定是夏元珊。
我的手不想點開的,但是我的本能卻在不停呐喊。
點開看一看,看看到底我有多愚蠢。
郵件裏的圖文壓垮了我的最後一絲幻想。
前年六月,我唯一的親人奶奶突然離世,我怕得要命,拼命地撥打顧南風的電話。
而那個時候,他第一次和夏元珊滾做一團。
那晚,光避孕套他們都用掉了足足九個。
去年十二月,女兒圓圓高燒驚厥,我深夜抱着昏迷的她在醫院的走廊哭泣,慌得不知所措。
顧南風卻忙着幫夏元珊找她丟失的“狗兒子。”
今年三月,倒春寒我流感了,裹着厚重的棉襖,燒得迷迷糊糊給遠在北歐出差的顧南風打電話。
他正和夏元珊站在絢爛的極光下,只是含糊地吩咐我:
“多喝熱水,早點睡。”
“我會回來的。”
“一定陪你。”
那次出差結束,顧南風按照慣例送給了我一個紀念品水晶球。
他說,晚上關上燈,這裏面能夠看到極光。
可是原來,他早就和別人看過了。
我木然看着滿書房的紀念物。
當年顧南風曾經問我,出差要不要帶禮物。
我只是揪着他的領帶輕聲撒嬌:
“不要多貴重的,我不在意那些,我只要你的心意就好。”
所以他不管去哪裏,到世界的哪一個角落,哪怕是南極,都會精心挑選一個紀念品給我。
我將那些珍藏在書房架子上,每日小心翼翼擦拭,就連女兒圓圓都不讓玩耍。
我以爲,這象征着顧南風對我的心意。
卻原來,都是背叛。
他早就愛上了別的女人。
難怪......他失憶後會不停的,重復地跑到夏元珊的家。
因爲那裏,本來就是他的另一個家。
我想起最初顧南風清醒過來,發現自己和夏元珊有過親密接觸。
當時他跪着求我不要不要他。
“我知道自己已經髒了,但是我可以洗澡,我一定能夠洗幹淨的,原諒我好不好,阿雅。”
他的眼淚落在我的掌心,好燙好疼。
我捂着臉,像個孩子一樣,放聲大哭起來。
書架上的所有東西被我掃落在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這還不夠,能夠砸碎的,全部被我砸碎。
不能砸的,我就撕掉,甚至用火去燒。
紛紛揚揚的煙灰飄散在空中,像是一場灰色的雪。
地上一片狼藉,就像是我殘破不堪的生活。
鬧夠了,也累了,我到衛生間,簡單地洗漱了一下。
我不想讓圓圓看出點什麼,即使我要帶她離開,我也希望在她心裏,自己的爸爸並不是個壞人。
他只是......不愛我了。
我從顧南風辦公桌下的保險櫃裏,取出一份文件。
這是一份離婚協議書。
顧南風籤了字。
當年我們結婚的時候,他曾親手將這份文件交到我的手裏:
“阿雅,我不會讓你受委屈的。留着它,也算給你最後的保障。”
“我顧南風可以發誓,這一輩子,我就像是你手裏的風箏,不管我飛得有多遠多高,那根線都牢牢拽在你的手裏。”
“離婚協議書,永遠都不會有用到的機會。”
他信誓旦旦地保障。
而現在,他要爲他做過的一切付出代價。